而后自府内灯火最盛处缓缓走出一人,杜思圆定睛一看,正是肖府的管事先生常仲。
常仲:东主已等候小姐多时,请随常某来。
常仲见着思圆便开门见山,并不多言。
杜思圆:先生这是何意?难道……
她心中诧异,难道常仲亦是知情?
常仲:小姐多虑了,常某只是依照东主吩咐带路,其余概不知情。
他微微颔首,浅笑答曰。
杜思圆:那还请先生带路,有劳了。
于是二人穿华庭绕假山过长廊,来到肖府东主的暖阁前停驻。
常仲:东主吩咐请小姐入内便是了,常某告辞。
杜思圆:多谢先生。
思圆闻听此言,亦礼数周到地拱手回礼。
待推门入得室内,极是静谧。绕过一扇富贵牡丹的画屏来到阁内,但见一人正立在屏后。
一头青丝微曲,秀眉星目光华内敛,静息纳气似沉岳如系舟。那芙蓉玉面上绛唇轻抿,既喜又愁。思圆抬首一看,此人正是肖府东主肖千朔!他着一身深赭散地锦万福纹长衣,衣襟边上镶的金丝云纹。腰围羊脂白玉带,足蹬檀靴,十分风流足堪夸,最是人间富贵家!
杜思圆:还我佩剑!当票在此!
思圆也不欲与其多说,开门见山讨要宝剑。
肖千朔:不还!
千朔见思圆果然寻来,本是欣喜不已,可再一听怎的上来就讨要东西?
杜思圆:你!
她闻言不由猛地一瞪眼。
杜思圆:阁下几番涉入我东洛朝政,更暗助颖王谋逆之举,到底意欲何为?!
思圆正色诘问道。
肖千朔:助颖王不过为求财,可你又是何人?这典押玉剑的当票之上可是落款水七!
千朔直言不讳,反唇相讥。
杜思圆一听,心说你就是要我坦陈身份罢了。既然你所欲为财,又事关红玉剑的得失,我向你表明身份再重金赎回便是了!
杜思圆:我乃东洛左将军杜思圆,师从大元帅水天南。水七乃是我在西京的化名,阁下可是满意了?还请交还圆之佩剑,不胜感激。
肖千朔:杜思圆……思圆……
杜思圆杜思圆杜思圆,千朔默念数遍伊人之名,始知其真名姓。
肖千朔:那么,那与今上联姻的长华公主又是何人?
千朔继续追问道。
思圆见问是心底一惊,长华公主杜思圆正是李代桃僵代嫁西京的彭玉婕,你竟然亦知情?!不对,你若是知晓内情便不会如此发问了。此事极为隐秘,也就只有我与师父几人知晓而已,你到底是何人?!看来是不得不防啊,还是速速取回玉剑抽身为上!
杜思圆:不知,许是相同名姓。此乃五十两碎银,加上我此前留在府中的五十两,统共是一百两银足够赎回红玉宝剑了罢?
思圆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与千朔理论。
肖千朔:银子是够了,不过我若仍是不还呢?
他望着思圆急不可耐的模样,眨眨眼挑眉一笑。
杜思圆:阁下待如何才肯归还?!
真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今日杜思圆算是领教了啊哈哈哈!她被千朔气得是大动肝火,又要隐忍不发,实在是伤身又伤肝啊!
肖千朔:卿自此长留肖府,那便分文不取双手奉上。如何?
他直视思圆,收敛神色后说分明,盼回音。
杜思圆:长留肖府绝无可能,多谈无益。
思圆斩钉截铁地回道。
肖千朔:哼,那就不必再谈。卿自去报与官府便是了。
千朔扭头一哼。
杜思圆:你这……!
隐忍多时,见千朔料定她不敢告官,此刻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思圆上前猛地一把揪住肖千朔衣襟,正欲发难。
肖千朔:你打,你打啊!
他也不躲闪,反倒是自觉送上一张俊容,双眼紧闭直待下文。
杜思圆:唉……罢了!
见千朔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模样,思圆不禁在心底叹息。既不能报官,否则一旦身份败露代嫁之事就要前功尽弃。却又不好动手,毕竟于此事无助,伤人有罪。还须另想他法,不如去寻管事先生看他是否获知玉剑下落,再偷偷换出……
思及此,思圆手底一松,转过身不再看千朔,欲推门而出。
“思圆……”
却见肖千朔自思圆背后伸手一揽,就她紧紧锁在怀中。那一声哀哀唤来使得思圆心神一震,猛地定在当场。
肖千朔:我并非有意将你交予颖王,只为探清你之身份。若不是你用假名姓哄骗我在先,朔又怎会出此下策。此时交还佩剑那么你便与我两不相干了,是也不是?
他低头细说原委,愁肠百转,意结千重。相干不相干,只愿两相干啊!
杜思圆被千朔从身后牢牢制住,挣脱不得,此时闻言是难得地老脸一红。想起自己曾经编造的悲苦身世,更是无地自容了。
肖千朔:是我害你被囚遭毒打,若是不平你打我解气便是了。朔是真心倾慕于你,只愿相亲相近不分离,思圆……
千朔忆起前情,那人一身血衣漉漉躺倒在其怀中,气息奄奄直教他惊且惧,心胆寒!星夜急奔元帅府求救那是刻不容缓,便知情重已难返啊!
杜思圆:长留肖府虽是绝无可能但……
有感于心,那就且退一步再说罢!
杜思圆:圆可留此三月,三月后还请东家依约归还佩剑。
嗯,三月后估计水师父也该气消了……
肖千朔:此话当真?!
杜思圆:自然当真。
她轻颔首,浅笑道。
欲知后续发展,请待下回再行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