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水底月,迷津几度可勘破?眉山怒恨难消,欺人太甚意如何?
再续上回,西京王自东洛迎回新后成婚,举国欢庆大赦三日。
这天清晨,因为新王大婚也连着朝罢三天,凌飞亦赋闲在家。他刚坐下拿起一盏清茗,便有下人来报,圣上来访。
凌飞一听,端着的茶盏猛地一抖,茶盖就给一溜儿地颠地上了,落地开花富贵荣华是也。
凌飞:你说是谁来访?!
他正待仔细问个明白,不想来人已经急不可耐踏入里间。
“不必问了,是朕来访。”
只见当今圣上西京王周延琪一身便装,急匆匆迈入大门来。
凌飞:陛下这是……
他抬头细看只见周延琪眼眶内血丝满布,显是一宿没睡,一大早便来寻他。这可真是奇哉怪哉,圣上他昨日才行礼大婚,这第二天起早不继续和新娘子琴瑟合鸣,却反倒来我这儿?!
周延琪:去请廖晟恺过府,莫要声张。我们入内再谈。
延琪仔细吩咐道。
凌飞:啊,好!
他闻言急忙去办,然后拉着延琪直入书房。
将军府的书房内静谧无人,窗外一株垂杨稀稀落落了无生气的模样。延琪接过凌飞递来的香茗,在那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凌飞:陛下可是在等廖大人,还是待我亲自去请罢——
他小心翼翼地询道。
周延琪:迎回的公主…并非是杜思圆……
延琪低声说道。
凌飞:甚么?!
凌飞闻说是大吃一惊!自他上回收走了杜思圆的金牌以及识破她乃是女儿身后,便已知晓延琪钟情于杜思圆。延琪不动声色地拿走了他献上的牌子,而后扭头就罚了自己七天禁闭,还历历在目有苦说不出啊!
凌飞:这怎么会呢?不是杜思圆还能是哪个?!
今上圣明放杜思圆回返东洛,又大费周章地遣使求婚,不就是因为钟情于她欲为其正名婚配吗?塞上之玉啊塞上之玉!你真是不知道好歹啊,下回碰见了嘛还赏你几箭尝尝哼!
周延琪:她是东洛颖王之女,只说是思圆伤重不可远行,方自愿代嫁。
他长叹答曰。
凌飞:这、这是王侯之女封为公主代嫁,东洛理应知晓,若是这般李代桃僵那便是有意为之……
凌飞不假思索道。
周延琪:正是,却不知是何人之意?
延琪猛一转身,幽幽地盯着他看。
凌飞听后心底大震,暗忖无论是何人之意,您都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罢?
此时忽闻房门轻敲,料是那廖大人给请来了。凌飞向延琪抬手一揖,出门去迎。
待凌飞来至花厅,只见廖晟恺亦是一身便装立在当中,见他到了抬头便问。
廖晟恺:凌少部一早来请老夫过府所为何事?家中诸事繁杂还需某亲自料理……
凌飞:廖大人稍安勿躁,是圣上有请。
他走近一步,悄声说道。
廖晟恺:哦?陛下此刻在府中?
廖大人不由犯疑。
凌飞:正是,大人请随我来。
廖晟恺将信将疑跟随凌飞来至书房,跨入门内赫见今上正坐在案前安然品茗,便不由跪拜。
廖晟恺:臣廖晟恺见驾,我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延琪:不必虚礼,起身说话。
他端着茶顺便招呼廖晟恺起来。
廖晟恺:谢陛下。
廖大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摸不准延琪用意便默不作声。
周延琪:廖卿当日入东洛,是在何处得见杜思圆?
继续低头问道。
廖晟恺:回陛下,当时初见少将军是在元帅府中,由水天南引见的。
见延琪寻他来问话,廖大人不敢隐瞒,仔细因应道。
周延琪:那思圆可是有伤在身……不便行动?
延琪再问。
廖晟恺:这个……
他闻言暗疑心,不由得抬头去看凌飞。凌飞心道,看我也无济于事,老大人您自求多福罢!然后苦笑着摇头。
廖晟恺:这……初见之时少将军似乎…确、确是病痛缠身…卧病在床啊……
看不出门道,廖大人只好把心一横实话实说。
周延琪:卧病在床啊……
延琪放下茶碗,喃喃自语。凌飞上回见她似乎也是有伤在身,形容狼狈如遭大敌。你为何总是伤痛缠身,总是不愿…让我助你……
廖晟恺:可是微臣早就给元帅府献上许多名贵药材,加之验身之时亦无异状,当无大碍才是啊!
廖大人急忙辩解,是冷汗涔涔而出。
周延琪:哼,都不是同一人当然无有异状。
延琪不由讽道。
廖晟恺:这,这个……陛下是何意啊?
他这回可当真是吓得不轻,难不成自己迎回的是一个西贝货?
周延琪:罢了,东洛的“塞上之玉”威名赫赫又岂是易与之辈,你退下罢!
延琪不愿多说,撑到如今已是累极,兀自将人打发了事。
周延琪:凌飞去拿酒来,陪朕饮!
凌飞:陛下这……
他略一犹豫,就被延琪猛地一瞪吓得赶紧去张罗。
再说西京王周延琪,大婚之日那本是喜气洋洋,可怎料礼成当夜,揭露新后真容时甫惊觉斯人并非杜思圆!新嫁娘美则美矣,却不是那一个他心心念念钟情之人,自家大费周章处心积虑迎回的竟是一个西贝货!真真是一盆凉水当头而下,直浇得延琪寒彻了心。
西京王错愕之后自然恨极怒极,那是彻夜未眠翻来覆去思来又想。在亲手砸了五个玉瓶六件瓷盘七个山子再踢倒了八座玉漆屏之后,天微亮之际是一路火烧火燎直奔凌飞的将军府而去啊!
周延琪:……甚么东洛、甚么公主……啊,气死我了哼!
他捏着酒壶,两颊醉红,絮絮说道。
凌飞:啊,陛下饮酒伤身啊……
凌飞不敢去夺,只能在一旁苦劝。
周延琪:凌飞你说,当初好不容易…捉、捉住了,朕为何…又放走她?
他拉住凌飞,自顾自地倒酒。
凌飞:这……臣不敢揣摩圣意……
凌飞心想我哪儿知道啊?那缺心眼儿的给您灌了甚么迷魂汤啊?
周延琪:天…天下都是朕的,你、你……休想逃!躲得过初一,你…你避、避不了十…五……
延琪也不知是饮了多少,越发的醉意朦胧。他猛的一把揪住凌飞,大着舌头狠狠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