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修华起得有些晚了,因为夜里休息得不错,白天才稍微有了精神应对这第一场战役——早朝。
左等右等也未等来少殿,殿中的官员都有些不安。
直到姗姗来迟的修华出现在大殿上方时,他们才终于长吁一口气,这些天的担忧都在此刻消解了。
……
整个早朝的核心都是关于宗皇和宗妃的送葬仪式,以及少殿的登基大典。
许多大臣只是听闻了一些风声,并不确定宗妃果真薨了。如今听来,不免唏嘘不已。
但他们所知也只是德馨宗妃悲伤过度,忧虑成疾而去,并非自缢身亡。
两日后同时举行登基大典和宗皇宗妃的送葬仪式。
京中上下官民齐聚十万余人,近乎半数的人拥挤在京中大街小巷,共同见证少殿的登基大典,随即便跟新一任宗皇一起为先皇先妃送出京门,送至三十里处的“丰江港口”。
新一任宗皇衣着金丝绣有日月同体的黑色衣袍,头戴黑白双色抹额,走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前面,怀中端有檀木浮雕的佛盒,里面放置为两部刺指血经——《地藏王菩萨经》。
所谓“刺指血经”是:刺指滴血入砚台,以血抄写的经书。
佛经《普贤行愿品》中记载:佛在因地修行时,剥皮为纸,刺血为墨,析骨为笔,书写经典,积如须弥。
凡人效仿佛祖,以此向佛祖请愿:庇护亡灵在死后能有好的安置。生前的事由活着的人赎罪,愿死者永世长眠,魂魄得以进入往生。
这本是清薰在做的事,修华知道后,便也着手于抄经。
夜以继日,笔耕不辍,方得两份以慰二者亡灵。
他步履沉重,身形端严,直视前方,从未有一偏一倚。
白幡随风招展,纸钱漫天飞舞,哀乐划破天际。
秋季冷风萧瑟,刮在高举的各式兵器上发出“铮铮”的响声,透着冰冷和死气与缓慢悠长的哀乐和鸣。
两具冰棺一前一后由五百人轮流抬棺扶灵。
队伍行进缓慢,整整三十里地,从正午走到日落时分方才送上船,期间不曾停歇。
船舶里装满了陪葬物品,所有人员也已经到位,随时起锚出发。
修华前天让人火化了郊谕和暗守卫的尸骨,并将骨灰与其一齐送往皇陵安置。剩余八十七名暗守卫,部分被宪匀编制入伍,部分随着船舶前往皇陵守灵。
谢儿主动提出一同去往皇陵为宗妃守灵。
若非国事缠身,身为后裔的修华也该亲自送至皇陵下葬,但着实无法脱身,百官亦极力劝阻。
在船舶缓缓起动的时候,送行队伍纷纷随着前方那个黑色的背影一同跪下,伏地默哀。也随着他缓缓的起身而陆陆续续从地上爬起。
只是在后面的人谁也没能看到在起身之前——直起身子的时候,他的唇动了动,神色庄严似在宣告着什么。也因为港口风浪翻涌,浩浩流水声掩过了一切细微之音,故而亦无人听得他说了什么。
……
第二日早朝,由新一任宗皇——明相宗颁发的圣谕成为中心话题。
带着强势而又不可违抗的威严,佛门在整个早朝里以不可思议的频率和高度被提及。佛法的地位确立写入圣谕之中,以乘风破浪般势不可挡的劲头席卷宫廷,并立即在京中传播开来,迅速传至京畿。
圣谕中发布了四条指令:
第一,立佛法为平京国法。
第二,重建国寺,改名“宁清寺”,剃度僧人三百余人,研习佛法经典。
第三,确定众壑殊大弟子清薰师为京中佛门领袖——清薰大师,宣扬佛法。
第四,广印佛经,广设讲坛。
除此之外,还将佛法讲坛融入私塾学院之中,编入来年的官设人才选举考题。
针对这突如其来的国法改革,许多加入“礼乐天府”队伍的官员们不得不仓皇之中寻求补救之法。甚至在圣谕颁布之后,有一封五万人签字的请愿书送至宫廷,请求明相宗至礼乐天府神庙一观,并将“礼乐天府君”正式请入京中,成为至高的神明,从此香火鼎盛方能保佑平京千秋万代永不凋零。
他们坚信只要宗皇见了礼乐天府君,一定会为之动容。而有意无意间,充斥着重新将佛法立为国法的反对。
按照常理来说,能够在民众间引起如此强大的影响力,身为平京的宗皇没有理由不顺应民心前去考究,但偏偏这一次,却未能引起明相宗丝毫的反馈。
而与此同时,宫廷先在“奉昭坛”的广场上开设了佛法讲坛,命令家家户户必须派人前往听法。
由官兵严加执行,御军整治秩序,暗守卫全心保护。
讲坛持续了三天,成效十分显著,有十之三四的民众当场归顺。
正当此时,一个呼声也开始传出,立刻水涨船高地放置最大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