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言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冷冽,当他面无表情地盯住那个士兵时,莫名带去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凌封紧贴在他身侧,手指猛地攥紧了白斯言的手。他微微低头,碎发垂落遮住了眉眼,只有指尖难以抑制的发出轻颤。
这种反应让白斯言心里一惊,他害怕恶评对凌封带去太大影响。可当他转过头去,却撞进一双竭力压制、却依旧泄露出笑意的翠绿眼眸。
“没事,”凌封的手指悄然松开,安抚似轻挠了挠白斯言的掌心,他声音压得极低说道,“这群废物,我一个人就能收拾。”
可对面的士兵却再一次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诶诶,我真的好害怕啊,怕你这废物beta让我后悔莫及~”那士兵怪腔怪调地嚷着,粗粝短发下是刻意扭曲的怪脸。
面对教官他不退反进,躬身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白斯言冷眼看着他的动作,发现这人肌肉贲张,皮肤因充血泛出不正常的暗红,从粗重费力的喘息来看,几乎半只脚已踏进了精神狂暴之中。
“嗬嗬~”士兵察觉到被人无视,他愤怒地发出低吼,双手呈张开五爪姿态便猛朝白斯言扑了过去。
白斯言眼神一冷,未及动作,身旁已然炸开一道凌厉的劲风。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扑来的士兵已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凌封稳稳收势,挡在白斯言身前,咧开一个灿烂得近乎嚣张的笑容,无声地传递着:看,我说到做到。
白斯言见状也缓步上前,他侧身滑过在地上痛苦翻滚的士兵,低头俯身,凌封便默契地一把钳住那人的手臂,将其牢牢固定。
只见白斯言手中银光一闪,冰冷的注射器快如毒蛇般,狠狠扎进对方暴露的颈侧皮肉中。
“你…!”那士兵怒目圆睁,可惜连话都未说出口,便两眼翻白彻底瘫倒在地上。
当即,训练场上就是以前死寂。方才的讥笑与恶意被冻结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些桀骜的Alpha士兵,此刻如同受惊的鹌鹑,惊恐地盯着这个看似文弱的Beta。
白斯言耸耸肩,面上一副风轻云淡,他扬扬手中的注射器,不甚在意地说道:“别害怕,他暂时还死不了~”
接着他给一旁看戏的希维尔递了个眼神,那红发男人这才慢悠悠地从星脑投射出一份悬浮的光屏聘书。
“忘了自我介绍,”希维尔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点戏谑,“我们是军部特聘给‘特别军团’的治疗师,很荣幸见识到诸位的热情~”
他话音刚落,训练场内就响起一阵惊讶地抽气声,士兵们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吊儿郎当的姿态瞬间绷紧,站得笔直。
他们这个“特别军团”,不过是第五军团淘汰下来的残次品集合地,何曾奢望过会有专属治疗师?
“不过医疗资源有限…”白斯言单手收拢被风吹得扬起的白大褂,笑容里看不出一丝温度,“刚刚对凌教官不敬的,会一概排除。”
后悔?
他刚刚可说过,会让某些人后悔莫及。
“对不起凌教官!”
“教官!我刚才没笑!我以前在中队时就特崇拜您!”
谄媚的声浪瞬间将两人包围,士兵们绞尽脑汁地堆砌着溢美之词,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在这尴尬的场面下,凌封竟还能保持微笑,他越过人群,目光灼灼地锁住白斯言,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等声音见小后他重新回到人群,当目光扫过星脑上标注的二十个名额后,他一声断喝,“列队!”
“名额只有二十个,人选会经由军团内部评定产生。”
当他说完后,队列中部分人的脸色霎时灰败如土,眼中露出挣扎的绝望。
白斯言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觉得这些人可怜,他反而更好奇凌封的反应。任谁被侮辱成“看门狗”,都会非常不爽。
可那个咋咋呼呼的Alpha,此刻眼神却异常沉静,他仿佛根本不受外界纷扰的影响,只走来走去准备评估士兵的状态。
只是选人过程会十分漫长,后面站着的希维尔不耐地轻咳提醒,凌封立即会意地先将两人送回了军部大楼。
甫一踏入安静的办公区域,凌封周身那股训练场上的桀骜气势悄然收敛。他凑近白斯言,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眼睛亮得惊人:“你…是特地为我来的吗?”
白斯言看着凌封小心翼翼接近自己,心里像是被爪子挠了一下。
他原本想摇头的动作顿住,转而变成饶有兴味的打量。
两人距离极近,白斯言的目光轻轻落在凌封赤裸得胸膛上,注意力被那道狰狞的贯穿伤所吸引。
那道伤口一直划到背部,在伤痕下有块眼睛一样的红色图腾,被镌刻在左肩胛骨上。
白斯言下意识想用手去轻触,凌封却警惕地转身躲掉。
“你…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说完他便逃也似的跑走,只留下白斯言在对着手指尖发呆。
“怎么了?”觉得气氛不对的希维尔问道。
白斯言面上风轻云淡地摇摇头,可心里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那块图腾他绝对见过,更确切来说是在多年前某段神秘录影中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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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斯言?”凌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去而复返的Alpha手上托着一盘精致的点心,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办公区有人探头探脑,在窥见白斯言冷凝的脸色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他们眼神交流间尽是了然与同情,即使是凌封这种能力超强的特种人,落到所谓“主人”手中也不会有“好日子”可以过…
“一会儿要来看我选人吗?”凌封抬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可白斯言却摇头拒绝,他目光依旧黏在凌封身上,尤其在他被训练服包裹的胸膛处反复流连,欲言又止。
“好…那我出发了。”凌封颇为遗憾地离开,没有了白斯言注视的现场,突然就变得乏味起来。
他独自带着便携式精神检测仪返回训练场,发现列起的队伍仍然整整齐齐地矗立在场地中央。
士兵们死死盯着他手中的仪器,眼里燃烧着对生存名额的极度渴望。就连那几个刺头,此刻也都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本次治疗的名额,将由我来遴选。”凌封的声音穿透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站在第五军团猎猎作响的黑金旗帜下,周身气场逐渐沉凝。
几个自知无望的刺头憋红了脸,只等名单宣布便要发作。
可凌封的目光在扫过一张张紧张绝望的面孔后,声音却陡然放地:“精神狂暴的滋味,在座各位都深有体会…”
“所以选拔标准只有一个:谁最接近狂暴边缘,谁就最需要它!”
而屏幕前,白斯言一瞬不瞬地盯着凌封的侧影,也没发表对人选的看法。
他目光中带有许多希维尔看不懂的情绪,红发omega识趣地退到后排座椅,也同样也窝在里面看凌封的选拔。
“第一组,十五人!”凌封挺拔的身影在屏幕上放大,军靴踏地的声音清晰如鼓点。
他指尖在光屏上快速划过,一串串数字瞬间亮起:“念到编号者,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