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泉水,我没买冰的。”路轶喝了一口,下巴抬了抬示意他那瓶的位置。
简司年就着他旁边的台阶坐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看着下面活动的人。
上操场面积小很多,大概只有四百米跑道面积的一半不到。场地里安了四个个羽毛球围栏,两个乒乓球台,夹在高二高一教学楼间,学生们下课十分钟的运动基本都在这里,平时有什么小型活动也在这举行。
“哎,我跟你说——”路轶抹了把嘴,把刚才听见的几个词脑补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你同桌是被咱们学校花重金挖过来的,我就说嘛,怎么有人想不开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
简司年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考上之前可不是这么说它的。”
考上之前可谓是求神拜佛,跪求老天爷让自己上个普高。结果真考上了又不满意了,骂天骂地骂领导。
除了学校的花草树木,连砖头都得被学生们拎出来说上两句。
忘本大概就是这样。
“这是一回事儿吗?”路轶啧一声,“我还是很爱我们学校的。”
简司年笑了笑,小臂搭在膝盖上,两根手指夹着矿泉水瓶头轻轻晃了两下。
瓶子里的水左右晃动一阵后重归平静,温槐序盯着包装外壳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操场。
有人在打羽毛球,起抛,挥杆,砰。
空中一道白色的流星滑落,徐绘丽上前几步接上,一来一回打得你来我往。
“你会打羽毛球吗?”谈研熙盖上瓶盖,问。
“会一点吧。”温槐序视线始终跟随羽毛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
其实她之前挺不喜欢的运动的,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比起在红绿塑料跑道上跑得满头大汗,头发丝贴着黏腻腻的皮肤,她还是喜欢呆在自己的精神小屋。
运动这一点,温槐序受云知的影响很大。
球一直在球网两边来回,清脆的拍打声还挺催眠,温槐序舒出一口气,双腿伸展。
“打会儿吗?”谈研熙说,“反正还有十分钟下课。”
温槐序点头。
谈研熙找徐绘丽她们借了球拍,两人已经打得满脸通红,刚好下场休息会儿。
球拍很轻,温槐序握着拍柄挥了挥,利索的风声穿过网面,有种手握长剑的感觉。
习惯性正手发高球,温槐序第一个球用力过猛,直接超过了场地范围。
“抱歉啊。”隔着网,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路轶一只手搭在简司年肩上,“夫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能真让你请家长。”
孔富从高一起就特别关注简司年,堪称管教重点分子。也没办法,他之前干的事儿确实很难不让人在意,就算他真的从良了,孔富也只会把他翻来覆去看个遍说他是不是在憋什么鬼主意。
简司年没搭话,捞起脚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台阶之下的羽毛球场地换了人,他正好斜对着温槐序,能清楚地看见女生飞扬的马尾和衣摆。
“看啥呢?”路轶也望过去,“哎哟,稀奇啊,我还以为学霸都是争分夺秒连体育课的空闲时间都会在教室里刷题的呢。”
至少他们年级的尖子班就是这样,生怕别人打扰,连教室都安排在最顶楼——五楼。五楼楼道下课也没什么人出来,基本都在教室里学习,无形中笼罩着一层压力,死气沉沉的。
矿泉水瓶里的水就快见底了,塑料瓶身凑到眼前,简司年透过这点蓝去看斜对面那人。
“不像埋头死读书的。”简司年冒了句。
按照她之前的行径来看,她倒觉得这人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外婆。
“啥?”路轶没反应过来,“谁?你同桌吗?”
简司年就笑:“不然?”
温槐序很快察觉到了台阶上的视线,目光扫过,她看见简司年和路轶在说着什么,前者时不时笑笑,后者偶尔脸色迷茫。
还有一分钟就下课了,温槐序低头看了眼表,准备发最后一个球。
同样是正手球,只是这次的球连方向都改变了。白色流星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形,接着直直朝台阶上那人去。
路轶眼皮跳了跳:“我靠——”
“什么——”
话没说完,简司年扭头,那枚羽毛球正好打在他眉心。
飞镖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