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牢内,四周回响着凄厉的尖叫哀嚎声,还有老鼠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赵赢倚靠在墙边,一条腿弯膝曲起,饶有意味地打量着周围:“难为皇兄,没有一刀杀了我,怎么,又要把我关起来吗?”
牢门被几条铁链缠了好几圈,牢牢地锁着。
赵允站在门外。透过墙上的油灯,可以隐约窥见他面无表情的神色。
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通过送饭口将饭菜递了进去:“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赵赢站起身子,打开食盒瞅了一眼,“难为哥哥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他勾起嘴角嗤笑了声:“不过,你就不奇怪吗?我和你喜欢吃的饭菜基本上一模一样。”
闻言,赵允疑惑地看向他。
赵赢盘起腿,坐在地上,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小时候,皇后什么事,第一时间问的都是赵允。
“允儿,想吃什么菜,本宫让御膳房给你做。”
直到最后,那个女人才会将注意力转到赵赢身上。
赵赢到嘴边的话突然咽了回去,说了跟赵允一样的菜。
他连喜好都和皇兄一样的话,这样,母后会不会多注意他一点。
赵允看着地上面无表情的弟弟,微微上前两步,小声说道:“我会尽可能向他们求情……”
“求情?有什么好求的。我想玩的已经玩过了,活着也没有什么趣事,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没人跟哥哥争那个位置,你不高兴吗?”
笑了几声,赵赢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赵允暗暗叹了声气,转身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哥哥,你喜欢吃的菜,都是我不爱吃的。”
但是,他吃了十多年。
裴熠只待了一日,便带着许韵赶回了京城。
这次被劫持,许相旬和王氏一直担惊受怕,直到看到裴熠将女儿平安带回身边,才松了口气。
“父亲,母亲,我还有些事,需要和裴熠走一趟,很快便会回来,你们不要担心。”
若不是害怕父母担心,许韵是万万不会让裴熠受着伤赶回来,因为裴熠不肯让她一个人回京。
许相旬看了眼裴熠的脸色,关心道:“熠儿辛苦了,没事吧?”
裴熠摇了摇头:“许伯父,我没事。”
许韵在一旁看着他的脸色,揪心极了,害怕他下一秒撑不住:“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他们去的地方不是其他,正是关押赵赢的暗牢。
赵允带的人马将稽胡剩下的人马包抄,一并剿灭了个干净。
而边境那边,在裴实甫的率领下,那个稽胡新王带领的军队节节败退,最后只得投降,退出了边境,滚回稽胡。
稽胡战事一毕,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赵赢。
许韵搀扶着裴熠,身后的赵允忽然喊住了两人:“他虽然性子恶劣,但是现在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之前合作的时候,裴熠就和赵允说过,赵赢,必须交给他处置。
许韵停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殿下,一个人如果从心里就烂了,犯错只是早晚的事,只是现在,那把火还没有烧到你身上。”
若是赵允知道,前世他被自己的弟弟杀害,取而代之,坐上了太子的位子,他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赵赢被单独关在一个地方,在暗牢的最深处。
通道有些昏暗,微弱的灯光映照出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拖出长长的一片。
听到脚步声,牢里的人抬起头,目光锁在那逐渐靠近的影子身上,直到看清来人。
他懒洋洋地嬉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吗?”
牢门被打开,铁链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赵赢动了下手脚,发现有些乏力,根本站不起来。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的好哥哥,在饭菜里下了药啊,还真是有备无患。
“你命真大,捅自己一剑都没死。”赵赢看向裴熠,又转向他身旁的少女:“要帮他报仇吗?”
听到这些话,许韵情绪有些失控,胸膛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不止为他。”
还为了前世,旬国公府上上下下几十口的人命。
许韵双手抽出裴熠手中的剑,剑锋直直地指向赵赢,剑身因为肩膀的颤栗还有些晃动。
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包着她的双手,后背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别怕,我在。”
许韵闭上双眼,剑锋直直地朝着赵赢的胸口刺去,只听见闷哼一声,随后便是一阵狂笑。
剑被拔出,裴熠从她手中接过那把沾满鲜血的长剑,丢在了一旁。
拿出一张手帕,认真地为她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若不是这是她的仇,她要亲自动手,他不会让她手上沾上半点肮脏的血腥。
赵赢嘴里喷出一大口血,还在一旁哈哈大笑着。
笑声瘆人,许韵捂着耳朵,转身跑出了牢房,只留下裴熠一人。
“怎么,你也要来捅一刀?”
裴熠没答话,侧着身子望向另一侧:“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