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拐角处，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少年缓缓走出。

赵赢眯了下眼，认出了他是谁，脸色一变：“你师父呢？”

“闭上你的臭嘴，不要喊我师父！”滁其亦猛地冲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像恶狼一样，好像要把人吞噬殆尽。

“我承认，我是对你师父有些不一样的兴趣。所以，你能让她来见我一面吗？”

话音刚落，赵赢脸上落下了一团红印，又是一拳，落在另外一边脸。

“你不配。别说见我师父，就连一个字，你都不配提起。”

赵赢仰着头。半敛着眼皮，笑：“真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好的师父。”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眼中浮现出一层病态的满足和笑意：“她的眼神，好温柔。”

虽然那是对一个病人，对一个陌生的男子，但那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裴熠转过身子，悄悄走出了牢房。

答应滁其亦的事情他已经办到了，该怎么处理赵赢，那不关他的事。

滁其亦发泄了一通，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许姑娘有句话说得没错，你这个人，从心里早就烂了。”

就算有一丝的危险，他都不会允许赵赢活在这世上。

他不会拿滁潇的安危，去赌这个人的良善。

被迫吞下一瓶药丸，赵赢捂着嗓子不停地咳嗽起来，嘴里却依然在发笑。

滁其亦直起身子，拍了下手：“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我不会让你那么痛快地死。”

裴熠在一条僻静的河边找到了许韵。

少女抱着身子，坐在河边，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河面，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裴熠在她的身旁坐下，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到她脚边：“地上凉，坐上面。”

许韵愣了一下，“你身上还带着伤。”

“无妨，少披一件衣裳罢了，你的身子重要。”

许韵挪了下身子，给他留出一大片：“那你也坐过来些。”

“他死了吗？”

裴熠坐近了些，将她搂进怀里：“滁其亦去了，应该会生不如死。”

怀里的人莫名笑了一声，裴熠有些莫名，只听见许韵自嘲道：“死了又如何，若不是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就算前世也杀了赵赢，死过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她的脑袋往怀里蹿了蹿，声音闷闷地：“没有什么，比当下活着还重要。”

“你说是吗？裴熠。”

不知为何，每次许韵喊他名字的时候，裴熠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当她这几日经历了那么多，受了惊吓。他心一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就连胸口的伤开始刺痛，也没有在意。

许韵忽然推开他，抬起头：“前段时间，我在府里收到过一封信，信封上沾满了血迹。”

“有人恐吓你？”裴熠摸着她的头，温柔地安抚着。

“不是。”许韵垂下眼，“是芙佳郡主写的。”

头顶的手顿了一下，裴熠若无其事道：“郡主为何给阿韵写信？”

许韵没有立即答话，只是抬眸一直望着他。半晌，才掀唇吐出一句：“你不知道吗？”

她拍了下裙摆，从地上爬起，面朝着河面，语气平淡至极：“芙佳郡主根本就没有怀孕对吗？”

那封信其实不是芙佳写的，但大部分全是有关于她的。

现在想来，会写这封信的人只有赵赢。

赵赢是碰了芙佳没错，但他从小被当作怪物，服用过许多药物，在子嗣方面早就没了能力。

所以他知道，那个孩子是假的。

果不其然，顺着一丝蛛丝马迹，赵赢查到了线索。

有一种阴邪的药物，可以使女子的脉像在短时间内呈现怀孕的假象。

待过了一个月，药物失效，会呈现出小产的现象，让人误以为真的掉了胎。

但此药物极其阴险，女子服用之后，此生都不会再有孕。

裴熠听着许韵一字一句地复述着信上的内容，终于按耐不住，上前一把将人扯了过来：“阿韵，别说了。”

他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蹭在许韵的颈窝，小声地认错：“对不起，我不该用这么阴邪的法子，说到底，她只是受了赵赢蒙蔽，做了些错事。”

几缕发丝落在她的耳边，激起轻微的痒意，许韵微微侧过头，试图躲开那缠人的发丝。

岂料，她刚刚偏移开一寸，耳边炽热的呼吸便跟着缠了过来。

好像非她不可，身侧都是他的气息。

许韵转过身，手指抵到他下巴上，轻轻将人推开了点：“还有马家的小姐，嗓子坏了的事，也是你让人做的吧。”

裴熠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拉住她的手，“阿韵。”

他不想让许韵知道，他背地里其实不是一个好人，暗中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损事。

拉着她的手有些颤抖，许韵低头看了一眼，一根根扒开了他的手指，将手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