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脸色苍白至极,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也冰冷不已。
许韵坐在床沿,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揉搓着,想给他一些温度。
“许小姐,滁大夫他们来了。”
白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赶紧把滁潇和滁其亦请了进来。
滁潇不慌不忙地进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本想出声揶揄几句,又看到了一旁双眼哭得红肿的少女。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他暂时死不了。只是伤及了心肺,失血过多,最多落个五体不勤……”
“师父。”
滁其亦无奈地瞅了眼滁潇,拿出药箱替裴熠把脉:“不用担心,的确死不了。”
许韵无言地看了一下两人,这师父徒弟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哑着嗓子开口:“多谢。”
打趣归打趣,滁潇看着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落得这副狼狈样,心中难免唏嘘。
“没有猜错的话,他是为了救姑娘吧,又是一个痴心的男子。”
滁其亦一把将针袋扔到她怀里,起身丢下一句:“我去煎药。”
滁潇一脸茫然,她说错什么了这是?
许韵揉了下眼眶,对上女子坏笑的神情:“姑娘,我要重新看一下他的伤口,你帮他把衣裳脱了?”
滁潇来之前,已经有大夫暂时为裴熠止血包扎了伤口。
但是此处离京城有些距离,一时找不到医术高超的大夫。
好在裴熠出发去救许韵之前,就命人送信,将滁潇两人从京城带到这里。
许韵眨了下眼,想着现在也不是扭捏的时候,裴熠还没有脱离危险。
她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伸出手,慢慢扶起裴熠,替他脱掉了上衣。
滁潇拆开原先绑好的纱布,摇了摇头,许韵心中一慌:“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他对自己也太狠了些,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听见这话,许韵心中更加愧疚了,要不是因为她,裴熠也不会这么简单地被赵赢威胁。
滁潇一边拆着身上的纱布,层层雪白早已被浸得鲜红一片:“不过小姑娘,你不用太过自责。”
看着这少女也就十五六的样子,滁潇难得多说了两句,虽然平时她话也多。
但这次,却是实打实的真话:“不要莫名其妙心疼男人。”
滁潇眼睛掠过裴熠那张苍白无力的俊脸,微不可见地叹了声气:“特别是你面前这个,否则哪天被骗得找不着北。”
虽然不了解裴熠,但从他一些举动来看,这人说不定是个黑心的。
许韵下意识反驳:“他不会骗我。”
话刚说出口,许韵愣了一下,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滁潇把小姑娘的神情看在眼里,一边起身给裴熠重新绕着纱布,一边语重心长地念叨:“你啊还是太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男人的嘴,最是不老实。”
许韵偷偷瞥了她一眼,这滁大夫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的样子,说起话来倒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滁潇见她不答话,怀疑自己说太多,担心床上那人醒来后自己遭大罪。
慢慢放缓了语气:“但是,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你,有些时候骗了你,说不定真的是为你好,应该也可以接受。”
许韵轻轻“嗯”了声:“麻烦大夫照顾他,我去看一下药煎好没有。”
虽然她不相信裴熠会骗她,但是到现在为止,他确确实实骗了她。
滁其亦端着药碗,还没有进房门,只见一个少女抱着双臂,呆呆地坐在门外。
“许姑娘?”
许韵恍惚了一下,立马站起身子,主动接过他手中的汤药:“辛苦你了,我端进去吧。”
滁其亦将药碗递给她,停顿了片刻:“许姑娘,裴公子对我有恩,我和师父会尽全力救治好他。”
他揉了揉鼻子,语气有些不自然,“不管他做了什么,但是他对你的情意,无人可比。”
许韵端着药碗的手悄悄收紧了些,疑惑地看了眼滁其亦。
为何他们都明里暗里地向自己强调这件事,她本来就没有怀疑过裴熠对她的感情。
裴熠没有意识,一碗汤药勉强喂了小半,只能再煎几碗,多喂几次。
滁潇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失血太多,今晚可能会发烧,得有人时刻守着他,明日烧退了,人醒来,便会彻底脱离危险。否则的话……”
再多的话滁潇也没有再说,尽管她面上再怎么随意,这人总归是胸口处被刺了一剑。
位置的确偏离了一寸,但也不是什么乐观的事。
白星忧心着主子的身子,脑子也变得不太灵光,他猛地一拍脑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滁大夫,这是主子从云安给你带的东西,本来是要我先行送到京城的,可谁知道中途出了这档子事,现在给你吧。”
滁潇两眼一亮,接过盒子的手都在颤抖:“不会真的是?”
“万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