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起不了身,瘫在床上,我也把你带回来,带回我身边。好不好?”
她没说话,只在他胸口那里轻轻颤了颤,像终于放松了紧绷了一整夜的神经。
过了很久,她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回酒店。”
谢丞礼轻声:“你就在我这,哪都不去。”
她又点了点头,指尖终于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没有再说话,只在她脑后轻轻按了按。
外面走廊有轻轻的轮子声传过。
护士查房。推门的声音很轻,温尔没有反应。谢丞礼没有转头,只是从余光里看到是护理助理和夜班护士。两人脚步小心,进门后没有开灯,只小声调低监护音量,开始例行检查。
他想提醒他们避开温尔,刚要出声,护士已经掀开他的一角被单,低头检查腿部体位。
可能是没注意到角度,护理助理手背扫过了他膝下位置
一瞬间,谢丞礼膝盖反射性地轻跳了一下,右腿膝关节外旋,脚掌贴着床面,带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布料摩擦声。
然后,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动静。
是温尔。
她动了。
像本能反应一样,从沉默到僵死的状态中抬起头,睁着眼,第一时间将手放到了他膝侧。
她很轻很轻地按住了他腿外侧,替他稳住。
护士愣住了,想道歉。
谢丞礼抬手,拦了。
“等等。”他声音低,“先出去吧。”
护士很快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好。”
门被重新带上,整个房间归于安静。灯光没开,天光也没完全亮。
谢丞礼垂眼,看着那只手。
温尔的手指还搭在他膝盖外侧,指节微白。她眼睛睁着,却没有聚焦,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下意识的事情。
但他知道她并不是没感觉。
他没有出声,慢慢抬起一只手,落在她手背上,极轻地拍了拍。
“不疼。”他说,“只是痉挛了一下。”
温尔没回话。
她的眼神缓慢地落下来,终于从剧烈的回声里逃脱出来,看见了他。她没缩回去,慢慢地,把头贴回他胸口。
谢丞礼微微抬高了病床角度,让她能更贴得稳一点。手搭在她后背,掌心缓慢地动了动,安抚温尔。
“你靠着。”他说。
他不敢问她是不是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不敢问她有没有吓到,不敢问她有没有睡过觉。他感觉得到,她现在说不了。
她连自己是不是还醒着都分不清。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在的地方,让她靠住。
谢丞礼没有再动,温尔靠在他胸口,手指还轻轻搭着他的衣襟,像在睡觉,又像不是。她呼吸轻到几乎听不到,有时候会忽然顿一顿,仿佛身体忘了下一个动作该怎么做。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尔尔。”
她没反应。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轻:“你是不是……有点冷?”
还是没动。
谢丞礼的手指缓慢地收了收,没完全握紧,只是落在她肩胛骨内侧。
温尔眼皮动了一下,手慢慢揪住他病号服的前襟。
谢丞礼没有再说话。
他感觉到了,她开始害怕。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撑着身下病床边缘,让自己坐得更稳一点。
这个动作不轻,他还没恢复到能支撑核心肌群的状态,靠背斜着,病床调角度后支撑点更偏后。他只能用背部和肩胛骨发力,一点点撑住她不动的位置。
温尔似乎感受到他动了,手指突然抓得更紧。
他声音很轻:“我靠稳一点,不动你。”
她终于动了动。
先是头从他胸口移了一点,接着是身体往上蹭了半寸,最后像是整个上半身都不受控地顺着他肩膀挤过去。
谢丞礼没阻止。
他环住女孩,让她能靠得更顺一点:“你这样……我才放心点。”
温尔没说话。她头靠在他肩窝里,一只手还揪着他病号服的衣襟,像溺水时抓住的木板。
谢丞礼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呼吸放慢。他抬起的手绕过她肩膀,落在她背脊上,掌心一下一下轻轻地顺。慢慢地,从后肩滑到腰,再从腰回到后背。
她又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动作带动呼吸,将头埋得更深,额头抵在他下颌线那块骨头边上。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气着我刚受伤的时候躲着不见你。反正我们也没别的事情做,我给你讲讲我那时候的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