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嘴,只感觉刚才那柔软又冰凉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嘴里,呼吸间满是冷泉一样的浅香。
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满足,他低声道:“好的。”
孟纺正巧在这个档口走进房间,闻言憋不住笑了一下,幸灾乐祸地用奇怪的语气小声学道:“好的~”
她扫视了一圈屋里的男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南竹身上——二十一岁和柳慈再次见面以后,她只用了两个星期就把柳慈身边这群新野狗认识的七七八八了,而眼下这可是个新面孔,没瞧见过,不过看模样也是把“喜欢柳慈”写在脸上的那一种人。
估计又是个没心眼的小处男,被小慈公主迷得晕头转向,骗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柳慈看了孟纺一眼,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单人沙发上,然后继续开口道:“南竹。”
“在。”
“你接悬赏的事情,从头开始说。”
“是。”南竹简单回忆了一下,“这些年我基本都是靠接悬赏的赏金度日,完成率不错,有了些名声,所以有很多雇主会直接找上我。”
“几天前,我又收到了一个指向性的悬赏任务。”
“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一次悬赏,就想跟雇主联系一下,确认任务细节和要求,毕竟有些级别的目标不太可能做到一次击毙,我需要靠不同的完成度来拿赏金,”南竹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语气犹疑:“我询问了很多遍,他都没有其他任何要求,只是……”
他又停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愿意说出接下来的话。
楚一一开始坐在柳慈左手边的沙发上,现在他几乎要越过沙发扶手,倒在柳慈那边了。
他瞧了眼支支吾吾的南竹,把话接了下去:“只是要求务必确认您当场死亡,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事成,酬劳翻倍。”
他收起了原来那副不着调的模样,眉头微微簇起,透出几分不符合那痞气面庞的凝重:“我试着通过南竹的通讯追踪过发出悬赏的那个人的ip,至少试了几十次,但无一例外,信号都在半路断掉了。”
“很抱歉,哥哥,我——”
“做的很好了,楚一。”柳慈打断他。
被柳慈安慰了,楚一却没见多少高兴,柳慈出事那天晚上以后,他总是能梦到那段公路,越吹越急的夜风、满地的残垣断壁,和安静地靠在柳枕怀里、面色苍白的柳慈。
似乎和什么记忆重合了。
惊醒、急喘,醒来以后久久不散的失重感,楚一要缓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刚才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楚一,我说了,做得很好。”
柳慈平静的声音响起来,楚一下意识望过去,对上一双泠泠的浅眸。
他蓦地平静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柳慈没再看楚一,也没继续追问其他的事,在他看来,已经没有必要深挖下去了。
幕后的那个人很谨慎,目的不明,动机不明,给南竹发悬赏、南竹没能完成任务被他带走,这些或许都是对方计划好的,不是真的想要他命,但是下起手也不轻,不然怎么会吩咐南竹下死手?
更像是试探他。可现在还有什么人会刻意用灰色地带的势力试探“柳慈”呢?
柳慈捏着根烟,轻轻敲打着杯壁,略感烦躁。
风雨欲来,但敌暗我明,他得用点小把戏,比如……
“南竹,”他忽地出声,“我的枪呢?”
柳慈说的是自己以前留给南竹的那把,刻着雪鹰名字的枪。
南竹:“还在我身上,先生。”
他以为柳慈想要回去,毕竟柳慈现在身处明面,不好暴露“雪鹰”这个身份,自己拿着的这把枪实在是招摇过市。
他刚想把枪拿出来,却看见柳慈起身,垂着眸轻轻偏头,让唇间的烟对上格罗佛递过来的火。
清亮的光混杂着薄雾,模糊了柳慈微微上挑的眼尾,那副面容不再冷硬,变得颓倦而朦胧。
“嗯,拿稳了。”
他站在那,身形清瘦,犹如不堪吹拂的一枝枯雪,可说话的口吻却自然又倨傲:“不用藏着掖着,你可以让所有人知道,你现在归雪鹰所有。”
南竹思绪一滞,他终于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手里曾经属于柳慈的那把枪似乎变得很烫,他不得不紧了紧手,回到:“是,我明白了。”
“过些天段家主生日宴,你,”柳慈吐出一口烟,跟他对上视线,眸子里带了些隐晦的笑意,“可以站在我身边,最显眼的地方。”
“枪也不用收起来,就算拿在手里,也没人敢指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