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田埂上的老牛抬头,发出悠悠一声长哞。不远处山脚下炊烟袅袅,一股子饭食的香气在灰扑扑的村子里蔓延。
山坡上,狗子般大小的狸花猫鼻翼翕动,辨别了下方向,朝着山脚下方飞奔。
快到木屋的时候,大猫停下了脚步,急剧缩小。
很快,一只七八斤重的棕黑色狸花猫出现在木屋门前。
它灵巧地跳上木条围成的院墙,金黄色的猫瞳往下看去。
“喵——?”
啊咧,人呢?
这是……怎么了?
在林海恩的印象中,院墙下方那几畦营养不良的蔬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堆成剁的麦秆和禾草。
搭建屋子的木头褪色了许多,年久失修长满了虫蛀的痕迹。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埃。
墙角长满了细瘦的杂草,青苔嚣张地占领了阴暗之处的地面。
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一样。
湿润的鼻子往空气中嗅了嗅。
没有人类的气息,只有一股久无人烟的灰尘土腥气。
林海恩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不应该,哪怕顾砚青离开了这里几个月,这里也应该留存着人类的气息,哪怕随时光流逝而浅淡,也,应该残留着。
为什么现在几近于无?
人类不在这里居住了吗?
他去哪里了?
林海恩刨了刨爪子,心底隐隐浮上一抹不安,这时候,院墙外边传来了两道交谈的声音,他立即跳到草堆后面,静静蹲伏着。
“咿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不满地道:“叔叔不知道在想什么,非要留着这屋子,反正顾砚青不会回来了,给你就是了!”
另一个文弱些的回道:“大虎哥,你别再说这话了,我爹听见该不高兴了。”
林海恩认出来了,来人一个是王大虎,一个是顾砚青的表哥,王大富的儿子王顺水。
上次见王大虎,他还是个有些敦实的少年模样,如今脸上满是横肉,身形粗壮,俨然二十多岁的模样。
林海恩心里一惊,王大虎怎么忽然之间年老了那么多岁?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前方,王大虎听罢,眼珠一转,另起话题:“顺水,顾砚青被他爹接走享福去了,你爹有没有说过他们去了哪个城?”
王顺水:“好像是襄阳城,大虎哥,你问来做什么?”
“嗨,我这不是想要外出闯荡么?顾砚青家里这么有钱,我去投靠他。怎么说都是表亲,攀攀关系,兴许能当个城里的管事咧!”
王顺水不安:“大虎哥,你别冲动,我娘说了,顾砚青家里当初是给了钱财把他寄养在我家的,我爹以为他家落败了,就将他赶走,如今被他家人找来,正恼着我家呢!你可别又告罪了他!我娘说了,城里的贵人们可不好相与。”
王大虎愤懑不平:“你家抚养了他十数年,当初的钱早就花光了,还给了他屋住、给了他田耕,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这么多年来,叔叔婶婶含辛茹苦照顾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事,怎么说都是他亏欠了你家!怎么着,他还想要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