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确定他们没有“官方执照”,也暂时无法找到尸体的情况下,吴队摆摆手,让老陈送两位热心市民离开办案现场。
从“那方面的专家”到“热心市民”,这令人寒心的变化除了因为书包上没有怨气,更大的原因肯定还是镇异署的介入。
在见到牛马二人时,银冽就已经预见到这个状况——有官方认证的部门做类似的事,还不收“经费”,换作他也选镇异署。
银冽就是很不爽。
回家的路上封序南听见银冽在后座上平白冷哼了好几下,心里有些猜测:“这个镇异署跟你有仇?”
如果只是为了跑走一个单子,银冽恐怕不会这么憋着劲,更何况他都还不知道这原来的1万经费已经暗中飙了十倍。
封序南当时就注意到,银冽对牛马二人冷言冷语,不是跟他们俩不对付,分明是在听见镇异署三个字的时候就黑了脸。
“没仇。”
银冽咬牙应道。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跟这小屁孩说?
他会告诉封序南自己二十年前在家宴上用完禁术就是被镇异署的人带走的?会说二十年前他差点就当了镇异署的小领导,因为后面杀人了现在啥也没有?
当初他已经确定在假释后刑满出狱,恰逢彼时镇异署刚成立,后者老早就向他伸来橄榄枝,不仅许了个行动队领导的位置,并且承诺不会让他离开盘城,他还能留在封家,白拿个风光官职。
结果他二十年后再出来——刚听老牛提了一嘴,说他们隶属于镇异署生肖行动队——
呵呵,生肖啊,没他这只山猫什么事。
银冽倒也不是很想做公务员,他像是碗里的鱼被旁人吃了,他看不上那鱼,也看不上那碗了。
就是觉得不爽。
他一仰身靠上车背,看着车窗外熄灭的盘城夜景,语气不虞:“原本还想让你试试起怨,难得遇到能带怨气的东西。”
“……”封序南看了眼后视镜,“我?”
银冽:“前两天你跑步回来不是练了几下。”
封序南没想到,自己一大早随手回忆了一遍银冽当时的动作,居然被他看见了。
“你做的问题不大,”银冽道,“就是缺点实物训练罢了。”
起怨这种术法,难得的就是遇到合适的练习材料——怨气的大小很重要,小的诸如蛊虫之怨,对于新手来说可能拢都拢不起来,反而是越大的怨气越好起。
“大怨起后难在控制,不过左右我在你身边,控不住还有我呢。”银冽算盘打得挺响,“难得客户在场,还想让你这家主展示点能耐……”
结果没想到,学生老师到了教室,倒是黑板砸地上了。
封序南此刻有些沉默。
他忽然发现,银冽似乎有在认真地做一个托举后辈的长辈,这很出乎他的预料。
想起从密狱回来的那天,银冽对他说的“你尊老,我就会爱幼”,封序南回顾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这“老”他尊得确实尽力了,却远没到尽心。
车里安静了几秒。
银冽从封序南板正的肩头看穿他的心思,笑了笑,鞋尖轻踢他的椅背:“别太感动了侄孙子,做不好九叔公可是很凶的。”
说话间车下忽地传来“咔哒”一声脆响。
越野车立刻闪灯,仪表盘上显示车胎爆了。
封序南:“……”
差点忘了这茬。
完全不感动了谢谢。
错觉好几天没倒霉了的封序南被现实打醒,差点给银冽什么真的好脸色。
银冽看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靠在椅背上旁观:“不叫人来拖车?”
封序南的语气毫无波澜:“车上有备胎。”
然后银冽就眼睁睁看着他下车,绕到后备箱,取了备胎和工具箱,埋头就是换,没五分钟就完事了。
夜里的城市小路,越野车停的地方在一条夜市附近,远处的灯光隐约照着封序南低头的眉眼。
没有一点不耐烦,冷静到像看过剧本。
银冽挑挑眉,按下心中多余的问题。
不管是关心还是好奇,作为长辈问题太多的话会很烦人,银冽也当过孙子,当然有经验的。
封序南安好备胎,在后备箱里拿出一罐备用清水洗手,擦干净了才上车。
越野车重新启动,新换的备胎非常稳当。
——肯定的,在封序南学会开车的这十年里,他大概已经换了三百次车胎,技术比修车厂里的熟练工还要精湛。
重新上路,这时车里存在一瞬的尊老爱幼氛围完全没了。
封序南不继续前言,说回了案子:“死者的书包上不带怨气,其实也是个线索。”
银冽思绪跟上了,“嗯”了声:“说明嫌犯很可能是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