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序南也不瞒着:“去查了封震东租在外面的房子。”
原来封震东不止□□,他见二婚的媳妇还是怀不上,就干脆在外面包了个情妇,这房子还是四伯老两口给租的,在城郊新交付的一个小区,四千块钱一个月,上下复式楼,加起来有220个平方。
封晓萤竖起耳朵:“这么大?他在里面开后宫?”
封序南摇摇头,说:“放石头。”
银冽的眼睛瞟过来,很快猜到了:“他赌石?”
“嗯,而且赌的还不是一般石头。”
封序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拇指大的鹅卵石,往桌上一放,那东西在灯光下并无异常,但脱离人手没多久,石头温度下降,很快显现出本相。
这根本不是鹅卵石,黑色的石面下,分明有一条细长的影子在游动。
银冽皱了皱眉,认出这是什么。
“蛊石。”
蛊石不是石头,本质上是一种茧。
这些蛊虫主要生长在横断山脉的三江谷里,未成熟时就会以石头的形态发育,最终变成各种各样的蝴蝶。
蛊石奇就奇在它变为蝴蝶前的茧阶段。
不知成因,蛊虫变态发育后的蝴蝶都是普通蝴蝶,但在化茧过程中,石中蛊有一定概率怀有神通,有的能引情,有的堪称剧毒,有的甚至可以救命,这种类型的蛊价格昂贵,有市无价,如果碰到合适的买家,一只甚至能开出数百万的价格。
蛊石的形态非常接近普通石头,混在山谷中几乎无可察觉,但近几十年来由于各种技术的发展,使用某些专业仪器就可以轻易发现蛊虫,蛊虫数量因此大大减少,已经到了稀有的程度,但赌蛊石的事情还是屡见不鲜。
“封震东在租的房子里弄了一件密室,连他的情妇都不知道。跟我去的老管事在二楼看见了开蛊石的工具,有点怀疑,就找房东要了户型图,查到了隐藏的房间。”
封序南说完,还是没忍住再吃了口鱼片,才继续说:“……他应该平时就在家里赌石,那间不到40平的密室就是他的赌石场。”
银冽意味深长地一笑:“哦,那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孕不育了。”
蛊为幼虫,开蛊石就是生剖活胎。
既然赌的是蛊的灵性,那就更明知此物有灵。
几十年前谁都知道玩蛊石是断子绝孙的事,反而现在懂得禁忌的人不多。
这封震东能把自家都当成赌场,必定没少开石造孽,他是中毒已深,家里大人也没个懂事的,还不知道自己就算再换十个儿媳妇也是没后代的命。
一桌菜在封晓萤各种长见识的抽气声中吃完。
封序南查到的线索却还没说完。
他不仅在封震东的出租屋里找到了赌石密室,还发现了一个监控器。
那是封震东的情妇给自己养的小柯基安装的,封震东家有二婚妻子,并不住在出租屋,算是偶尔才来,所以还不知道这个监控的存在。
封序南在出租屋看了最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封震东带回家的人基本上三五成群,上楼就是半天不出来,情妇就算在家也不会上去打扰。
蛊石赌起来也跟玉石差不多。
看成色,看纹理,有时候摇一摇听听声音,合意的按价格卖下来,切开,若是普通幼虫则血本无归,要是开出救命虫蛊那就一夜暴富。
许多人总以为自己掌握了甄别蛊石的火眼金睛,一赌再赌,一叶障目,殊不知相比起玉器死物,蛊虫的神奇之处本就在于瞬息万变。
哪怕是金灿灿的一颗蛊石,开出来的瞬间也有可能就变成了死胎。
世间变数,哪有被人眼看破的时候。
封震东最后一次赌石的记录是在十天前,来出租屋的是个光头大叔,手里提着一大个航空箱。
监控显示,大叔上楼一个小时后就灰溜溜跑出了出租屋,而封震东当天大发雷霆,在家里摔锅砸碗,把狗都吓尿了。
情妇说,从那天开始封震东就再没带人回过出租屋,她看见封震东接了几次电话,听起来都是要债的。
“绑架封震东的人要钱,跟这些要债的说不定有联系,我已经让人在查光头了。”
一顿饱餐加开会,哑叔贴心地送上几碗饭后水果沙拉。
这时封震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嗯”了声。
银冽吃了一块沾了巨量沙拉的苹果,听见电话那头说:“查到了,光头和封震东是在一个赌石俱乐部认识的,这个俱乐部本身就是个高利贷组织,用赌石的名义哄骗他人贷款,据光头说,十天前那块石头就是封震东贷款四十万买下的。”
封序南不算意外:“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贷款,能查到他一共欠了那边多少钱吗?”
“还没查到,”电话那边的人说,“不过光头的说法是,这个俱乐部为了鼓励赌石,一般都有200万的借款额度,如果打电话催债,那可能已经借了超过200万。”
“——所以这个俱乐部很可能不会再借钱给他了。”
银冽忽然开口。
封序南闻言看向他。
“赌石赌博都是赌,嗜赌的人最怕什么?”银冽碰了碰那块蛊石,“比起输,赌徒往往更怕自己没有赌资,再也赌不起。”
那么事情的走向很明显了。
“也许最需要钱的人,是封震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