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盛街区。
秦砚站在自家门口,看着屋内一片混乱,地上的水几乎要淹过脚脖子,一张草稿纸晃晃悠悠,飘在水面上划过去。
房东在他身旁赔笑,不断拍他肩膀:“小秦,你快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东西被淹了,先救出来再说。”
不过是一晚上加一个白天不在,怎么至于落得一个水漫金山的地步?
秦砚进了书房,确认一些重要书籍没问题后才走出来,面色不虞:“这是怎么回事?”
房东依旧站在门口,一脸歉意,伸着脖子往屋里瞅:“楼上搬来户老人家,记性不好,昨儿起夜忘了关水,这一个不注意就给淹了。”
话还没说完,秦砚已经皱起眉。
房东眼看他神情不对,立马找补:“你放心,这屋里头有什么东西损坏了都赔,今年房租也给你减点,咋样?”
秦砚摆摆手,捞起水里那张草稿纸放在桌上:“楼上老人家记性不好还一个人住?”
那房东见他没想细细追究,松口气,顺势掏出手机翻找照片给秦砚看:“我也不知道他家里人咋想的,你看,楼上都彻底变成大泳池了,那老人家现在还在打扫呢。”
凑上前看了一眼,那情形比这里严重不知道多少倍,一个老人正站在厕所,茫然地看着镜头。
扫了眼四周,下水道已经排下去不少水,但依旧还需要打扫,秦砚去拿了工具来收拾,房东跟在他身后,也帮忙收拾了一阵。
见没什么大事,房东赔笑着离开,秦砚看着满屋子潮气,思考这两天是该住酒店还是去找赵杜。
启盛街区大部分是老房子,别说是泡一晚上水了,就是剩饭放一个下午整个屋子都是味。
一屋子潮湿无法释放,秦砚拉开窗,顺势抬头看去,想起刚才照片上的老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五分钟后,秦砚站在那老人家门口。
光是门口就积起一片水坑,可想而知屋内的情景有多严重,秦砚犹豫几秒,还是选择了敲门。
屋内没动静,估计是老人耳朵不好使,眼瞅着两分钟没动静,秦砚加重了力气,又敲了敲门。
实在不是他热心肠想帮助落魄老人解决一桩难事,只是刚刚看了那照片,他总感觉那老人的状态很不对劲。
眼神涣散,神色茫然,手脚紧绷。
即使是站在水里,也丝毫没有紧张感。
只是单纯的记性不好就已经很吓人,谁知道会不会在哪天又生出什么事,但若是什么东西附在那老人身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作为老人的“下家”邻居,秦砚有必要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这次门内终于有了动静,拖鞋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靠近门口。
随后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低沉无力:“谁?”
秦砚面不改色:“街道办的,来帮您处理积水问题。”
门锁咔哒一声解锁,门被推开,秦砚顺着打开的门缝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袖,墨蓝色大裤衩的老人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把手。
他此刻的状态和刚刚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秦砚不自觉皱起眉,反应过来后立马舒展开,让自己尽量变得没什么表情。
老人眯起眼,从门缝瞧他:“你是街道办的?”
秦砚点点头:“如假包换。”
老人摇摇头:“不交费,去找我孙儿。”
秦砚面无表情:“我不是要钱的,刚刚说过了,我来处理积水问题。”
听到这话,那老人眼神才清明了些,稍稍让开身子,将门彻底推开。
门一打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味立马冲出来,秦砚面不改色,伸出腿迈进了水里。
屋内设施暂且不提,全是些老旧的审美,木头柜子木头桌椅,搭配满是脏渍的大鱼缸。
那老人领着他走向厕所,头也没回:“这个……要赔多少钱?”
秦砚跟着他,观察他走姿,总感觉这老人骨关节有些问题,不仅手指节僵硬,就连膝关节弯曲都很不对劲。
老人没听到他回应,又问了一次。
秦砚回过神,跟着他走进卫生间了才回答:“不清楚,和房东商量就好。”
卫生间下水道已经彻底堵死,瓷砖地本来就滑,那老人走路又僵直,秦砚在他身后看着,生怕他一个滑倒砸在地上。
突然,那老人猛地转过身来!
秦砚被他动作惊到,死死盯着他眼睛。
没想到那老人居然也直视着秦砚,看了两秒,突然凑上前来,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伸向秦砚的胸膛,看他动作,似乎是想抓住秦砚的衣服。
“小伙子,我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干什么?”秦砚眉头一紧,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半步。
老人依旧没有任何退让,此刻他盯着秦砚几乎到了发狠的地步,原先迷瞪的眼睛在当下十分清明,两颗眼珠几近爆出,十分可怖。
“我看你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在这种情形下这句话显然不是用来搭讪的,秦砚此刻已经确定这老人不正常,但他一没灵瞳二没灵烛,总不能对老人家动手。
眼看着那老人眼眶越来越红,甚至开始出现情绪激动,呼吸不上来的情况,秦砚转身就走,打算去叫人。
谁知道原先行动迟缓的老人在这一刻突然如同安了加速器,迈开腿伸出手,一把抓住秦砚的衣服,硬生生将他卡在卫生间门口。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你不是人!”
大爷的!你才不是人!
秦砚反手抓住老人胳膊,同时回过身,那老人胳膊被秦砚摁死,一时间无法松手,他这一转身竟是硬生生将那老人逼近至面前!
同时他左手一把掐上老人下巴,没用力但起到固定作用,强迫着老人张开嘴巴。
他动作太突然,老年人本来反应就慢,跟着他将这动作一气呵成做完,这才剧烈挣扎起来。
秦砚本来就只是想检查他口中有没有东西,看看是不是吃了什么才导致这样,没想弄伤他,他一挣扎,秦砚立马松开手向后退去。
谁知就这样了那老人还不放弃,秦砚一松开他立马又扑上来,原先瞪得极大的双眼突然开始流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死死抓住秦砚衣襟。
“你快告诉我!你不是这里的人!这样就能证明我没疯!”
秦砚无言以对,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是疯掉的状态。
他还没说话,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蹚过客厅的水,直直冲过来:“放手!”
正在纠缠的两人都被这声音吓到,一回头,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
秦砚挑挑眉,这不就是赵杜说的那位经常闹事的大爷他孙儿吗?
一脸怒意的少年还背着书包,此刻速度极快,冲上来狠狠推了一把秦砚,随后转过身去一把扒老人的手一边低声哄他:“爷爷咱先放手成不成?”
原先脾气暴躁的老人一见到这少年顿时安静下来,手松开了,泪也不流了,就呆呆地看着秦砚。
少年立马拉住老人的手,以防他再做出什么事,回过头,他一脸不耐烦:“我哥不是去找过你了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什么这个那个的?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小子就净说些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