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没空关心他七大姑八大爷还有他哥哥是谁,眼看着他那么护着老人,没忍住提醒了一句:“带你爷爷去看看比较好。”
少年恶狠狠瞪他一眼:“用你说?现在立刻从我们家离开。”
秦砚转身就走。
出了门,又坐回到屋子里,看着四处水淋淋,秦砚给赵杜拨了个电话。
背景是熟悉的狗血电视剧,赵杜吸溜吸溜喝着早上剩的豆汁,一嗓子嚎出来丝毫不带收敛:“咋啦爷?”
秦砚默默把手机挪远了点,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那张草稿纸:“上次你说的那难缠的小孙子,他大爷住我楼上。”
他这样一说,赵杜沉默了半天,随后暂停电视剧又问了一嘴:“爷,你这是骂着呢还是说事呢?”
“断句。他的爷爷,住在我楼上。”
秦砚简直佩服他脑回路,不耐烦重复了一遍,对面才反应过来:“哎我去,有缘啊。”
扫视一地的水,秦砚狠狠掀了一把头发,咬牙切齿:“有缘,缘分都到家了,大爷他心好得很,水漫金山了顺便分了我一点,得亏我昨晚不在家,要不然以我被梦魇住的情况你现在就来给我收尸吧。”
赵杜听出来他的意思,赶紧找补哄着他:“哎哟人没事就成,大爷七老八十了赔点钱先安定下来再说,你今晚住哪儿啊?我给你找个地儿?”
秦砚身子向后靠了靠,仰起头:“别操心了,有时间了看看大爷吧,他绝对不正常,还有他那个孙子,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根本听不懂。”
认识这么多年,赵杜对秦砚了如指掌,香灰和账本也不是白送的。
秦砚这话一出他立马反应过来,这个“不正常”绝对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你去看过了?他身上有残魂?还是说他家里有魂魄?”
秦砚想起老人家的种种诡异行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像是魂魄,可能是有些精神失常,但是导致的原因绝对不简单。”
说完,他顿了一下。
“而且那少年肯定知道他爷爷的问题,这家人不太简单。”
电话对面沉默了好一阵,赵杜才一拍大腿,嗓音又飙出来:“我就说!他们肯定是圈里人!”
秦砚不想和他讨论什么圈里人不圈里人,事情说完也就差不多了,挂掉电话,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封了两年的灵烛重新启用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自从遇到了某个人,这件事不可能的事情就被打破了。
想起宋子京,秦砚又是狠狠吐出一口浊气。
屋外阳光洒进来,秦砚为了透气一直开着窗,此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屋外小孩又在街巷内吵嚷,一派祥和。
先前他来的急,把松向南日志放在了徐思尔那里,刚刚他忙着和大爷纠缠的时候徐思尔就来了消息,说过几天再去取。
眼瞅着屋内湿气太重,秦砚简单收拾过后就出了门。
启盛街区一到这个时候总是无比热闹,路上有大爷大妈遇见他,还嚷嚷着要他算卦。
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去摆摊了。
夕阳顺着街道尽头铺就一地,秦砚踩着光,顺着街道向外走,把熙熙攘攘甩在身后。
拐过街角,一个挺直的身影倚在墙上,将光线遮了大半。
秦砚已经习惯这人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但在这种场景下还是第一次,宋子京逆着太阳看向他,手里那把折扇一摇一摇:“道长,嘛去?”
秦砚盯着他眼睛:“你不是有事情?”
“唰”的一下,折扇合上,宋子京抬起下巴,朝秦砚走了两步:“少听赵杜瞎说,早就忙完了,吃个饭去吗道长?”
秦砚扭过脸,试图换个方向离开:“不吃,我还有事情。”
宋子京厚着脸皮蹭上去:“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帮你一起解决?”
秦砚刚想说些什么,一转头看到他那张脸,突然哑声了。
原先宋子京站着的那个位置上恰好有太阳,他逆着光自然是看不清楚表情的。
但他现在凑过来,那光就全打在他侧脸上,硬生生给他轮廓渡了一层金边。
宋子京本就生的像只小狐狸,此刻这样一笑,更像是来摄人心魂。
秦砚晃了晃神,刚想别开脸,面前笑着的人突然压下嘴角,一把按住他肩膀:“别动。”
他比宋子京高,再加上本就性格冷淡皮肤白皙,从宋子京仰视的角度看此刻他应该是冷若冰霜。
偏偏宋子京没松手,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秦砚,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道长,你今天遇到什么东西了吗?”
秦砚知道自己身上绝对是沾到什么东西了,但他也没急着和宋子京讲,只是点点头。
宋子京松开他,退了半步:“你身上有残魂,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了?”
“讲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解释,可能要你亲自去看一眼。”
秦砚松了松肩膀,侧过身子直视着他。
宋子京立马抛出条件:“好啊,那你今天跟我走,晚上也去我家住,我就跟着你去看看情况。”
一听这话秦砚就知道是赵杜给他通风报信了,毫不犹豫,他一扭头:“不去。”
宋子京追他已经变成习惯,轻车熟路跟上去,甚至悠哉游哉:“第一,我们家条件不差,第二,我们家安全不要钱,第三……”
他顿了一下,不说话了。
秦砚等着他的第三,他一沉默,秦砚下意识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落到了宋子京圈套里,两人一对视,宋子京立马弯了眉眼,展开折扇摇了起来:“第三,道长的性格绝对不会多管闲事,你今天去的地方应该和你有很大关系。”
“如果有我的帮助,解决问题会更轻松。”
说完,他得意地挑挑眉:“怎么样?说对了吗?”
秦砚哑口无言。
面前这个人他只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但短短一段话把要点全部提出,直击要害。
实在没忍住,秦砚又看过去,谁知对方正目不转睛盯着他,好像就等着他看过来。
“走吧道长,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就请我吃碗面呗?”
宋子京笑笑:“就吃陈阳区那晚的面,现在回想起来,口齿生香。”
他话刚说完,秦砚挎包一甩:“带路。”
宋子京立马熟练地蹭到他身边:“我就知道道长舍不得拒绝我。”
舍不得拒绝吗?
秦砚看向他舒展的眉眼,没吭声,手指蜷了蜷。
不知怎得,他总有种和这人共事了很多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