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赵荣华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感觉自己怎么不像是复仇,更像是让他爽到了,这沈泊舟还真是天生贱种。
这可不行,还是得想个法子。
正胡思乱想中,赵荣华不经意一瞥竟然看见翠芝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翠芝先是往外仔细瞅了瞅,又趴在门上听了会声音,这才走近赵荣华,神神秘秘地从袖袋中抽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献宝似的递给她。
赵荣华定睛一看,小册子封面上一对衣着清凉的男女交叠在一起,封面是几个遒劲有力的毛笔字——霸道将军狠狠爱。
……
赵荣华无力扶额:“翠芝,我已为人妇,倒不必为我准备春宫图了。”
“这跟以往只有图案的春宫图不一样。”翠芝极力推销,又往外间瞅了瞅,才压低声音说,“这本是带剧情的!”
……
赵荣华双手掩面,半晌,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我身边辛苦了,宫女二十五岁就可出宫婚嫁自由,我强留你到如今已三十有五,若你有中意的管事或者坊间有相好,我可以为你做主。”
翠芝听完立马跪下,恳求道:“殿下说哪里话,奴婢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只想一辈子侍奉殿下左右。”
赵荣华松开一只手看向她。
翠芝继续说:“奴婢这些日子一直有在打探顾大将军的消息,都说他面冷心热,奉公守礼,善待下人,整个将军府对他无不是夸奖,而且听说他在边疆时身边并未通房侍妾。奴婢是想,既然殿下已同宣平侯和离,日子总该往前走才是,殿下正值壮年,正是大好时光,若婚后能跟顾大将军琴瑟和鸣,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再者……”
翠芝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听说像顾大将军这般自小从军的人身体健硕、龙精虎猛,更有那……”
“行了!”赵荣华看着翠芝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忍不住打断,又叹了口气,“即便我有心,可我已年过三十……”
赵荣华看向镜中的自己,即便保养再得宜,已三十的年纪又怎能比过那些豆蔻年华的少女。
若真要琴瑟和鸣,赵荣华脑海中不知不觉间浮现一抹玄色的身影,他从暗道出来的那一刻犹如天神降临救她于危难之中,那件借给她的玄色外衣也早已洗净妥帖放置在她衣柜的最高处。
若她没有被赐婚,若赐婚的对象不是什么威武大将军,她说不定还真的会生出一些想法来。
只是如今这……当真是造化弄人。
殿外喧哗声由远及近,杂乱的脚步声混着鞭炮的声音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接亲的时刻到了。
翠芝连忙起身拿起红盖头仔细地盖在赵荣华的头上,又趁乱将那本小册子塞进了赵荣华宽大的衣袖中,这才缓缓扶着赵荣华出殿。
即便此前赵荣华多次说自己不在意这场婚事的仓促,可真到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酸楚感涌上心头。
当年下嫁沈泊舟时,是皇兄背着自己出的宫门,当时有多少文武百官上谏说这不合规矩,然而皇兄却道:“民间嫁女,都是由兄弟背着出阁,我既是你们的帝王,也是妹妹的兄长,这又有何不可?”
而如今时过事迁,却是在翠芝的搀扶下往府门走去。
到了公主府大门,喧哗声到达了顶峰,她即便不能亲眼所见,也知晓周围聚集了围观百姓。
十五年前赵荣华出嫁时是多么的声势浩大,坊间足足谈论了一月有余,从她那身由九十九位绣娘历时一年完成的婚服,到每抬都是结结实实的嫁妆,再到送亲队伍绕着京城撒了一周的喜钱……与之相比,连后面太子的大婚都显得逊色不少。
现如今,只有这粗糙赶制的头冠婚服和年华不在的容颜。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三人,母后、父皇、皇兄已经先后离去,前三十年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余下的路都得靠她自己走下去。
随着太监尖利的一声“起轿!”坐在轿中的赵荣华被突然晃了一下,一滴泪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滴落到交叠在胸前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