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你真是很让人讨厌。我有点后悔刚才只扇了你一个巴掌。”
“没关系,现在的距离和你的速度,应该还有两个巴掌的机会落到我脸上。”
“…呵。”林雨泠又一次被气得发笑,忽地欺身上前,发梢蹭过陈姝的衬衫领口,将自己嵌进她的轮廓,此时的唇息只剩一指距离。
“但那一刻。”他喉结在暖光里滑动,“比过去所有日子都更想吻你。”尾音悬在空气里,像未落定的尘埃。他们谁也没动,旧日书页的霉味混着油墨香在两人之间发酵。
“你会想咬我吗?”
“现在就想。”陈姝后颈青筋突了突,“你离得这样近。”
“那怎么不咬?”这句话近乎于挑衅。
“知道你不喜欢。”
“本能可以克制?”
“不好说。”她垂眼,“但尖牙磨平也没什么。”
林雨泠忽然伸手扣住她后颈,指腹压着腺体打转,“我不喜欢这种牺牲,你没必要为我这样。”
“不,磨掉尖牙是我觉得这样也能减少伤害到别人的概率。”陈姝任他动作,“我会像尊重你一样,尊重每一个人。”
“陈姝。”
“嗯?”
“现在我更想打你了。”他指节倏地松了劲,额角沉沉压进她颈窝的凹陷处。喉间滚出的字句裹着体温,在衣料褶皱里洇开。
惯于将心事碾碎咽下的人,此刻撞见一捧直白的情感,却像雾里看花,辨不清自己该攥紧哪一片飞来的心意。直到在她瞳仁的镜面里照见自己支离的倒影,那句在唇齿间游荡了多年的句子才挣破藩篱,“还是为了我吧,别为了别人。我不喜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好啊。”
“真磨?”
“真磨。”
“算了,逗你的。”他退开半步摇头,“恋爱而已,伤害自己不值得。跟谁谈恋爱都别这样。”辞典跌落时扬起金粉似的尘,他恍惚觉得真吸进了肺里,而胸腔早就堆满经年的烟灰。
“学长,Alpha的鬼话要配着行动听。尖牙还在,你倒先替我疼上了。”陈姝轻轻地抚过他的发丝,错开接吻的角度,下颌抵着他发旋轻笑,“早说了,咱俩谁更好骗真说不准。”
“…陈姝。”这次开口林雨泠的声调骤然软和下去,他说,“春意漫过窗棂时,我忽然想起梧桐叶转黄的日子不远了。”猫仰起头,话里藏着春夏秋冬的更迭。全息舱的数码粒子在视网膜残留光斑,像场未燃尽的烟花碎屑。
“等蝉鸣歇了,我们去看海吧。可以放仙女棒。”
杂志页角在虚拟空间里卷起又抚平,陈姝指尖划过付款键。“好。”
猫在脚边蹭了蹭,尾巴卷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监控屏的蓝光在春雨里明明灭灭,伯劳鸟的阴影渐渐掠过都城警戒线。S级警报在多地上空次第亮起,像一串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势不可挡。防疫署的红头文件越摞越高,消毒水混着血腥气已经在街角开始发酵,裹尸袋拉链声远比救护车鸣笛更加频繁。
林承孝带领凛冬军的重甲碾过变异种粘稠的体/液,军部大楼前的话筒像野草,每个清晨都疯长一轮。发言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依然被叠成体面的直角,可那些尖锐的问题总能把他们领带勒得更紧些。喉结在军装领口痉挛,无力的吐出标准答案,“本土进化,与星际无关。”
征兵广告取代了时尚推送,在电子屏上24h轮回,训练场的铁门却渐渐爬去锈迹。十人小队的群聊记录像失控的弹幕,方世杰的语音条每个都洇着水汽,“让我回去!只要能回1202,就算脸上再得一回脚气我也认啊!”
罗斯在小群里活得没脸没皮,大群倒要讨个体面,连发数条语音堵方世杰的嘴,“放屁!我脚气早就好了!不许冤枉我!”
银铄伏在桌前摆弄零件,耳畔是永不停歇的拌嘴声。她忽然抬头,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1202现在亮得能照见鬼魂,罗斯擦地板的次数比呼吸还多。”
罗斯顿时将矛头一转,“那还不是你把咱们机器人拆了,才换成了人工苦力?!”
拆了?什么拆了?
陈姝眼皮子微跳,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什么叫把净巡机器人拆了,换了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