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想吃！…啊，不行，会消化不良，就还是来俩包子先垫垫吧。”她当自己还是毛茸茸的发顶自发地寻到掌心。

“等放假我们出去吃。”林雨泠随手拂过那颗翘起的头，指尖在她肩头摆抹过两道油光，“那我去了。”

“好~”陈姝眉眼软成一勾月亮，溢出类同犬科动物认主的神情。

隔着斑驳的水痕，安冉指尖抚过温热的杯沿，“曹司令的戒尺甩得精彩，给陈姝一顿当头棒喝，转手又在媒体跟前披红挂彩，巴掌甜枣一块塞，倒不怕真硌着牙。”他笑着拾起桌上的记事簿，纸张摩擦声混杂在空调制暖的嗡鸣里。

曹鑫漫不经心地扫过电子屏，冷调蓝光在指尖缓慢流淌，“毕竟以后是我第一军的人。啧，敲太重怕毁了事儿，捧高了又怕生了骄矜。分寸拿捏不好，确实容易崩了后槽牙。”他突然转过椅子，“不过你看，这老天爷朝哪儿吹东风，真是难测。林家那位小少爷，破天荒低眉顺眼围着人转。林承孝啊林承孝，他这回是真叫人戳中了七寸。呵，等这局赌赢了，林家的军需链就会长进第一军的神经末梢里。”

安冉转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纸页上划出一道锐响，“看看林承孝吧，被逼着配合到现在，其实骨头还硬着，还想当那中立派。陈姝就更是硬骨头，你把她榨成沫她都要剌你嗓子。当心贪多嚼出陈年的冤孽。尤其刚才，我都恍惚他俩才是亲父女，当年是和林雨泠抱错了。”

“呵，可她也和老覃一样，有英雄主义。”

“…”空气骤然凝固。

“怎么，我扎你肺管子了？”烧水壶在半空悬了两秒，曹鑫讪笑着打开壶盖倒水。玻璃杯底叩击木桌的脆响让墙壁上的旧钟秒针突然清晰，仿佛是某种迫在眉睫的倒计时。“这种旧事是不该提的，算我多嘴。”

“五天，还不是她的极限。”

安冉垂着眼睑修改某个参数，笔尖停留在某个峰值曲线。曹鑫“啧”了一声，“能在低氧高氢环境下撑五天，已经很不错了，林承孝才撑四天。”

安冉摇头，“人的寿命又不是只活五天，只这样一天一天的增加，有什么用…。”

曹鑫撇了撇嘴，“你最贪心。”

走出第一军指挥部那晚天空没有月亮，黏稠的黑暗像打翻的墨水瓶。曹鑫踩着满地流泻的工业冷光突然驻足。

“你有没有觉得铁锈味的晚风越来越烈？现在连呼吸都像是吞咽玻璃碴。世界的变化太快，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了。”

“我其实很欣赏陈姝这孩子，只是她能力太大，身上的责任就更大，她自己都不会明白自己背负着什么。”

安冉的影子被拉成一道细长的裂缝，他轻轻踢开脚边扭曲的钢筋残片，声音轻得像一片雪，“所以我才不喜欢英雄主义。”

英雄需要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