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发出将死的象鸣,灼热的橡胶好似被溶解成流淌的松脂。安冉在落地窗前摩挲着修复仓冷金属外壳。“老伙计,今年我会给你搬个年度优秀员工奖的。”
陈姝喉口大张,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硫磺味的烟迹。当肺部最后一丝空气即将燃尽,只剩最后的破水沉舟,“呃——”右肘发力下压碾碎囚链的窒碍,左手攀住猎物后颈如同攥紧命运的注射器。她的脊椎已绷成一张反弓,腰胯在瞬息迸裂巨大的能量。“呵啊!”动了!撬动了!
“砰!”拳锋震落的不仅是汗血,还有旁观者视网膜上绽开的荆棘。好事的直播间霎时被弹幕炸裂得垂死,整个云端资料库在狂喜的痉挛中吐出雪暴般的噪点。
“你们看到了吗!她真的打到老覃了!”
“覃老师居然也有被打脸的一天!!!”
“新人恐怖如斯,这就是从贫民区混过的吗?”
“笑话,要是跟我打,一拳下去她就得跪在地上,然后求我不要死。”
正午的阳光在紧绷的皮肤里漏成金砂,悬在覃老师鼻尖三毫米的第二拳没能落下,陈姝像具榨干了蜜浆的蜂巢,坠地时卷起一阵蒲公英残絮般的尘烟。
“熄火了?”
“熄火啦。”拖长的尾音裹着赖皮。
“你还挺会躺,拿我当靠垫。”覃老师掌心的茧纹松开桎梏,过往二十年硝烟里能将他压制至此的飓风也不过三五道,“是块璞玉胚”,沙粒裹着珍珠的质地揉碎在凌风里。
此刻漂浮的像素海里,陈姝的名字正用荧光笔涂满前十九层。而更深处,刺槐的根系正在晦暗里野蛮增殖。
【这一拳载入帝国军校近十年的史册都不为过。】
【楼上的,知道你们Alpha追求实力,可也不能三观都不要了,她殴打舍友的事儿你们忘了?捧臭脚也不是这么捧的,小心下次脸上得脚气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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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们是不是都得小心着点了…,她不会霸凌我们吧!震惊!震惊!】
【这可是军校!】
【贫民区来的野人就是没素质啊。】
【这么敢说你不要命啦?】
“耍了点小心思。”
“说说。”
“嗯…,就是,您身经百战的,看我肯定跟看沙袋一样。那只有被打漏的沙袋,还没有被砸坏的手啊。所以我就虚晃了一下,故意去看您腹部。”
“噢!你赌我会轻敌!哈哈哈哈!”覃老师爽朗地笑起来,“不错,不错,倒是这么回事。”
“自大是大忌,今天倒是让你这小崽子给我上了一课。”
“嘿…”陈姝笑声卡在喉咙里打个转儿,突然成了抽凉气的咳嗽。痛楚说来就来,像老熟人扯闲话般缠上背脊骨,锈腥气裹着热气往牙缝外涌,倒像是街头被踹窝心脚的黄狗呜咽。音节涣散在空气中再听不真切,倒灌进喉咙的腥咸搐动着顶出嗓子,朝着气管里呛去。
“呕!”陈姝颠得难受,胸膛硌在谁的肩胛骨上,荡秋千似地一颠一颠。金属墙面渗出凉气往鼻尖钻时,混着消毒水味儿的私语飘进耳朵:“这也打太狠了。”“测试嘛。”“看来我得把她留下做个全面检查了。”“…”
“陈姝,我来为你做个体检,放轻松。”熟悉的男音伏在耳廓,像一群迁徙的蚂蚁,酥酥麻麻地攀过她的汗毛。“体检…?”
血水滴滴答答落进玻璃细管里,陈姝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