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安静了下来。
闻故紧紧抱着她,体内躁动不休,书册里的画面不请自来,烦人得紧,他打散。
却又近乎本能的,在她肩头落下一吻。
叶青盏身子颤了颤。
怔了许久,她才伸出手,想要将人推开。
觉察到怀中人的轻颤,在她看不到的视野中,闻故唇角微扬,提前放下了环着人腰的手,看向她的目光,又变回了委屈与歉疚。
“对不起,我……”闻故低头,在离叶青盏一步远的地方,主动开口。
——那书上说,夫妻相处,男子应主动承揽错误,必要时更要服软示弱,若觉有任何事不妥或做错了的,应当自觉省察,不等娘子开口便要道歉。
他觉着自己方才没错,只不过做了夫妻该做的事。但是她好像有点懵,还是先道歉的好。不过……
想到方才怀中的人反应,闻故觉得,她应当是喜欢的。
叶青盏见他一副受气的模样,指向他的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你……”他到底是怎样做到做错事后,还一副被冤枉的无辜模样。
片刻后,叶青盏认命地收回了手,咬牙道:“你若再这样,我真就不理你了。”
话音未落,闻故抬起了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像是淋了一场大雨,眸子却是一片猩红。
“……”真是怕了他这样了,叶青盏率先败下阵来,眼神垂落,瞥到了他唇角残留的血迹,秀眉微蹙,问:“你,又吐血了?”
闻故只是看着她,默默不语。
叶青盏心底一软,走上前,为他揉了揉/胸口。
他还不能死。
温暖的掌心贴着心口,闻故心中欢愉无以言表,只能靠眼神宣泄。双眸一眨不眨,贪婪地盯着眼前人,迷恋此刻,任凭体内的阴煞冲撞,血液狂嚣。
房中又是一阵安静,直到有人来。
“姑娘,热水打来——”春桃左脚甫一跨进门,便看到房中身影交叠的两人,右脚立马又给转了回去,一桶热水,差点给洒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没看到……”
门外姑娘的脸红成了苹果,房中的两人身子才错开。
拢好衣服,叶青盏摸了下发烫的耳珠,对闻故道:“你先出去。”
闻故心躁得厉害,抿着唇摇了摇头,低着头,一步都不走,道:“有什么话夫君听不了吗?”
饶是再好脾气,叶青盏此刻也想手刃这个妖孽。深吸一口气,道:“你闭嘴吧!我要沐浴!”
垂低的目光自然划过那处起伏,闻故口中有些干燥,抬眸道:“我帮娘子。”
话音未落,叶青盏将人赶出了屋。
嘭——
门紧紧地闭上了。
凉风吹散了身体的燥热,也吹净了脑中的旖旎。闻故闭眸平复了片刻,再睁眼时眼中又如暗夜一般黑沉。
他放出去的阴煞,感知到了狐狸人的气息,以及那两个如昙花般,忽然出现又远去的人。
闻故转身看了眼紧闭的房屋,魂离了体。
屋内。
春桃笑着将叶青盏扶进了浴桶中,后胳膊搭在桶边同她讲话。
叶青盏也不觉又什么不妥,好像两人已熟识已久,哪怕浑身光裸也不觉害羞,只顾着同她聊天。
方才知晓她的名字后,叶青盏便也想到了阿桃奶奶。眼下善娘的心结解了,幻域却仍未结束,定是阿桃奶奶的执念还未消解。
春桃为她撒了一把花瓣,道:“姑娘,我就不喊你东方夫人了,我觉着那个病秧子配不上你。姑娘生得如此好,叫人看了移不开眼。”
叶青盏笑道:“我叫青……”
“青什么?”春桃问。
“青染。”叶青盏顿了顿,回道。
“和叶小姐名字好像啊,”春桃手指在水中划来划去,也笑,“怪不得我一见你,就觉得很亲切,笑起来也很像小姐。”
似是自语般,春桃接着道:“叶小姐和叶员外,还有江夫人,都是好人啊!”
叶青盏看向她,想问问他们如何好,但幻域中,任务为先,她便道:“我也觉得。春桃的奶奶也很好啊。”
“你见过她了吗?”春桃直起身子。
“嗯,”叶青盏点头,“奶奶前几日救了一个小孩,自己却摔在了地上,我同远山碰见了,奶奶便告诉我们去往叶府的路,说她孙女在那里,孙女六岁。”
这也是叶青盏奇怪的地方。鬼门关中,阿桃奶奶脖上始终挂着一双虎头鞋,她以为其孙女不过三四岁,未曾料到同自己一般年龄。
春桃眼中黯然,道:“我的奶奶,还是没有走出那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