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来问她上午要不要一起逛街,哪料听到个低哑虚弱的声音,问过情况,她只落下了两个字:等我。
徐清与匆忙赶来时,容妍的这瓶吊水才刚开始,来人大步流星,一脸焦急地到她面前,“阿妍,怎么样啊?”
容妍勉力笑笑,“没事,这瓶输完就好了。”
徐清与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忍不住唠叨:“你把自己照顾好点,别不把健康当回事,这些毛病时不时地来着,以后老了有的你受。”
容妍委屈巴巴地点头,不敢回话。
“好,我不说了,”看她可怜,徐清与说了两句就让这事过了。
容妍讨好地一笑,静静输起了液,徐清与坐在她身旁守着,时间太早,医院的走廊里还没什么人。
液体透过软管,一滴一滴地进入身体,容妍脑袋和眼皮慢慢地发沉。
徐清与察觉到,将位置挪过去了些,轻轻把她脑袋枕在了自己肩上。
一瓶水输了两个多小时,拆掉针头,容妍的体温已恢复了,脸上也有了淡淡的血色。
徐清与见状,终于放了一半的心。
拿上医生开的药,两人一同走出医院大门。
彼时已到中午,天空还是阴暗一片,倒是没下雨,没有那么多的潮气,人低落的心情总算能好点。
在这陪了她一上午,徐清与滴水未进,她摸了摸肚子,“走吧,去吃饭。”
容妍挽着她的手臂,感激地笑:“行,我请客。”
徐清与找了家专做粤菜的餐厅,口味清淡,正好照顾“病号”。
餐厅里,清与去取餐食,容妍坐在靠门口的空桌等她,她折着手臂,支在桌上休息。
默然出神时,身侧忽地落下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来这吃饭?”
容妍抬眼看去,程临远一袭黑色西装,身姿清介地站在桌边,笑意清和。
看见他,容妍很是惊讶,立马起身,微笑地说“对”。
程临远环视了下四周,接着问:“你一个人?”
“没,”容妍弯唇,摇摇头,“我和我闺蜜。”
而后,她也寒暄地问了句,“你呢?”
“来见个商业伙伴。”程临远温声回道。
陈舟办事迅速,把昨天错过的见面挪到了今儿中午,而王总不喜辣,他才挑了这家餐厅。
见他一身商业装扮,容妍也大致猜出来了。
暖气四溢的餐厅里,人不少,程临远了问容妍,知不知道十一号包厢在哪儿。
这她是第一次来,容妍不是很清楚,于是挥手帮他问了问服务员。
问到位置,程临远欠身致谢,视线一瞥,望见了她手背上的红点,他心一咯噔,盯着那点印,拧眉问:“你手怎么了?”
容妍看过去,扯了扯衣袖,遮住手背,解释说:“刚在医院吊过水。”
程临远眉头更深,“生病了?”
“嗯,”容妍将手缩进衣袖里,微微一笑说,“但已经好了。”
程临远望向她,容妍脸色淡然平静,血气不差,思考了两秒,想这话应该是真的。
他有正事,两人不便多聊,容妍先说出了那句“我就不耽误你了”,话题便到此为止。
擦肩而过之际,容妍不经意地瞥见了他衣摆上的湿润痕迹,她看了眼窗外,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细密如织,隐隐有加大的趋势。
他没带伞吗?
容妍瞥过去,程临远的手心空旷。
再回头时,她忽而看见自己桌边的透明雨伞。
徐清与是带了伞,容妍想了片刻,连忙扭头,唤了一声:“程总。”
程临远闻言转身。
容妍拿起桌旁的伞,快步到他身前,程临远反应过来,先一步开口,“不用,你病刚好,不能淋雨。”
容妍友好地一笑,把伞递过去:“我闺蜜那里还有伞,这把你拿去吧。”
程临远看着她,没有接。
容妍看了眼外面,提醒道:“雨下大了。”
程临远跟着望过去一眼,陈舟刚送他来的时候,雨只有浅浅的几颗,不曾想没一会儿就落成了越界的样。
程临远回过头来看她,手上没有动作。
容妍还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窗外的风搅动着大地间的云与风,唯独没吹进来,气氛慢慢僵了住。
容妍抿一抿唇,往前迈了两步,极有礼地把伞放在了他腿边,她退回之前的位置,笑一笑地解释:“这伞是那天你付的钱,它本就是你的。”
转过去的雨伞的钱他没收,若是论主人,他确实更合适。
“你正好拿回去。”她说。
容妍觉得这样是一举两得,既解决了他没伞的困顿,又补上了之前的人情。
程临远微澜的眼神却蓦地一滞。
很泾渭分明的一句,仿佛他们是在两个世界,交集只有这一把伞。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像是一切都还未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