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旻儿，你可比善洲乖巧得多呀。为师老了，真是没心思也没精力猜了，他也长大了，喜欢什么，就由着他自己去选吧。”

“师父不老，修者百年晨星，师父现在正处壮年，何必谈老。”

“哈哈哈，都是你们大师兄催的呀。”

“我看他现在挺好的，您不必再惯着他了。他喜欢什么，要做什么事，心中必有分寸的。而且还有何师姐和耿师兄，我们都会彼此关照的。”

于凤华赞许地点了点头，拍着万俟旻的肩膀，笑道：

“小旻儿说得对极了，同门师兄弟，就好比亲亲兄弟，自是要相互关照的。”

他们来到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于凤华自己一间，郁善洲与万俟旻一间。

万俟旻打开那包点心，坐到靠窗的桌子旁细细品尝。郁善洲坐在他对面，看向窗外。

正是黄昏时刻，街上的商贩在陆陆续续地收摊关门，余晖在他们周身渡上了一层金。光点子夹裹着盛暑的残温洒在地上侧墙屋顶子上到处都是。

郁善洲：“这万福镇表面上安静祥和，欣欣向荣，其实处处都透着衰败气息。而且，恐怕从咱们进入镇子里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住了，今夜怕是不能好眠了......”

万俟旻身子前倾，把一块荷花酥送到他嘴边：

“既如此，师兄也该吃点东西，晚上才有力气抗敌。”

郁善洲一双桃花目盯着万俟旻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

万俟旻小麦肤色，虽然还是一副少年模样，但五官俊美，棱角分明。特别是那双眼睛，乌黑的瞳，白青的仁，总是亮晶晶的，非常有神。

四目相对，他从万俟旻的黑瞳白仁里只看到了平静，那是不属于他外表年龄的沉稳。而万俟旻却从他的眼睛里除了看到一丝惊讶，还有另外一份感情。

桃花目总是含情，那份感情只是因为眼睛的缘故吗？

郁善洲就着他的手，吃完了那块点心，最后一口时，柔软的舌尖轻轻触到了对方沾有糖精的手指。

万俟旻收回手，觉得被舔到的地方痒痒的。

他把那包点心推到桌子中间：

“你要吃自己拿。”

“万俟旻，万福镇的事情结束，我就带你去妖都。”

万俟旻愣了一瞬，回道：“嗯，好。”

入夜后，三人便去了周家。

确实如何钱毅所说，他们行至周家坐落的那个巷子口处，便看到了从一间宅院里散发出来的暗绿色光芒。

那光若隐若现、忽明忽暗，似人有节律的一呼一吸。

三人跃身跳上附近人家的屋顶，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里似乎没有人，只有一个发着光的半球。

那半球坐落在院子中间，几乎占据了整个院子的空间。它是半透明的，在清冷月光的浸透下，千万条暗绿色光痕在表面游曳，似乎是顺着一股看不到的气流炫舞。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半球里面始终有黑影窜动，红点飞溅。

他们小心地下到院子里，在一处促狭的阴影处站立。

院子里静极了，风吹无草动，夏日无虫鸣。夜风刮起了碎发，却没有听到任何草动虫鸣之声。

借着月光打量一圈，才发现，这院子里除了他们三人，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

他们走到半球旁，万俟旻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手心五指贴在半球上。

于凤华和郁善洲都是一惊，颇为不满地看着他。

在冰冷的月光下，万俟旻眼睛里的瞳孔快速收缩，瞬息间幻成了一对竖瞳，泛着幽绿寒光，周围白仁变成了灰褐色，以竖瞳为中心散出发丝般的裂痕，布满瞳仁。

“你在做什么？”

郁善洲抓住他伸出去的那只胳膊，不安地问。

“大师兄，师父，你们之前说我是半妖，”

万俟旻的声音原是清澈干净的少年音，此刻却异常尖细，刺入耳朵是冰凉之感。

“这是妖气。”

郁善洲把他往后拽，手与半球分开，万俟旻迅速恢复原样，粗喘着气，一脸茫然。

“不要乱碰！”

郁善洲在他耳边低吼。

“唔，我......刚才身体不受控制......不是故意的。”

万俟旻有点委屈。

郁善洲攥着他的手腕，跟上了在半球周围继续转圈的于凤华。

“这球起到了屏蔽和保护作用，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但要怎么打开呢？”于凤华小声嘀咕，“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