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跌坐在面粉堆里接吻,扬起的粉尘在晨光中形成微型极光。贺承宇的舌尖卷走我嘴角的奶油时,通风管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老张的登山靴印从后门一路延伸到火山灰覆盖的荒野,像串未加密的摩斯密码。
归程的越野车上,贺承宇在我掌心发现粘在方向盘底的便签。老张的字迹被汗水泡得模糊:【后座储物箱有急救毯,别弄脏老子新改装的婚车】。
夕阳将雪原染成吗啡药片的橙红时,我们拆开他准备的"蜜月礼盒"——除颤器被喷成粉色,电极片上刻着永不消磁的誓言。
【8月19日】
晨光从彩色木屋的菱格窗棂渗进来时,贺承宇的唇正贴着我的后颈数脊椎骨节。他的指尖像温热的手术刀,一节节划过我植入钛合金支架的腰椎,最后停在第三根凸起的骨刺上。"这里疼吗?"他含混地问,薄荷味药息喷在敏感的凹陷处。我翻身咬住他的喉结,将答案融进他脉搏的震颤里。
老张准备的早餐篮吊在民宿门把手上,羊绒围巾裹着的保温盒里,肉桂卷用糖霜画了歪扭的爱心。贺承宇掰开面包时,夹层滚出两粒包着糖衣的止痛药,锡纸上印着老张手写的冰岛语:"Elskan(亲爱的)"。我们窝在窗边的羊毛毯里分食,他沾着糖霜的拇指抹过我的唇角,又顺势探进齿关勾走半融的药片。窗外飘过一道戴皮卡丘毛线帽的身影,举着长焦镜头对准海鸥。
维克镇的红顶教堂在雪雾中像块淋了草莓酱的蛋糕。贺承宇的登山杖尖在石板路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杖身贴满老张准备的暖宝宝,撕开包装会露出"别摔跤"的警告贴纸。我在羊毛手工艺品店前驻足,他忽然将我推到粗粝的石墙上,毛线围巾卷住两人的脸。他唇间的热可可味混着舌下含片的苦涩,睫毛上的冰晶在我鼻尖融化。转角传来相机快门的轻响,橱窗反射出老张撅着屁股调整三脚架的滑稽倒影。
浪涛将玄武岩柱冲刷成风琴管形状,贺承宇的掌心贴在我后腰支具上取暖。我们踩着老张提前撒好的荧光鹅卵石走向海蚀洞,那些发光的石头拼出箭头,尽头藏着用防水袋包裹的香槟和药盒。他咬开瓶塞时泡沫溅到我锁骨下的输液港,冰凉的刺痛激得我攀上他的肩。海风卷着咸涩灌进交缠的唇齿,他心脏起搏器的嗡鸣透过三层毛衣震着我的胸膛。岩洞深处突然亮起一串小夜灯——是老张用鱼线吊在洞顶的玉兰形LED,电池盒上贴着:"限时一小时,后面有韩国旅行团!"
博物馆的触摸屏突然播放起机甲动画,贺承宇的手指与我的在火山模型上交叠。老张篡改的电子导览词正经地讲解:"公元2023年,某对笨蛋情侣在此处进行非法能量交换..."当我的指尖划过岩浆模拟区时,他忽然扣住我的手按在滚烫的投影区,虚拟的炽热与真实的体温在玻璃展柜上蒸出水雾。保安赶来时,我们藏在恐龙骨架后的吻震落了老张提前粘在梁上的玉兰花瓣。
老张包场的冰岛矮脚马喷着白雾,贺承宇的支具卡在马鞍上,金属摩擦声惊飞了觅食的雪鹀。他圈住我的腰肢往后仰,我们像两株被风吹倒的苔原草跌进蓬松的雪堆。矮脚马低头啃食我围巾流苏时,贺承宇的齿尖正轻啮我放疗后敏感的耳后。藏在马鬃里的微型摄像头红光闪烁,老张在监控车里啃着冷披萨远程操控马群围成心形。
咖啡馆的落地窗被改造成实时极光投影,老张黑进市政系统调整了今晚的极光预报。贺承宇的唇膏沾在热巧克力杯沿,被我舔去时尝到□□片的苦味。他突然将奶油抹在我突起的腕骨上,低头吮净的动作惊得服务生摔了托盘。后厨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电子菜单突然弹出老张的留言:"二楼储物间有沙发床,收费按分钟计算。"
老张租的直升机旋翼刮起雪暴,他把我们塞进舱门时往贺承宇兜里塞了呕吐袋和急救药。舷窗外极光如倾倒的银河,贺承宇解开安全带将我抱到膝头,他的心跳与引擎共振,除颤器贴着我的耻骨发烫。驾驶员突然打开舱内广播,老张篡改的航空通知机械播报:"请系好安全带,准备坠入爱河。"我们在失重般的眩晕中接吻,降落伞包上的荧光字在漆黑天幕明灭:【老张保险公司承保此吻】。
收拾行李时发现老张塞在袜子里的火山石,刻着"再来就打断腿"的涂鸦。贺承宇的玉兰簪插在民宿留言簿上,下面压着老张伪造的百年情侣登记卡。机场安检仪前,他突然将我推进残疾人洗手间反锁,隔间墙上的急救按钮被贴成心形。我们咬碎最后两粒止痛药接吻,镜子里闪过戴机长帽的身影——老张正对着监控比中指。
托运的医疗箱里躺着他留的羊皮卷,冰岛咒语下藏着简体字:"蜜月套房已续到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