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老人捏着胡须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少年原本的笑颜也僵了,迅速再掐了块果肉丢出窗外,让这个不省心的吃货八哥自个儿去追。
又侧身将藏于袖中的佳酿挥出,看它打着转落在说书人桌上。
他翻身跃上窗台,嘴里喊着:“我这就去捉了这畜生,那一瓶玉醴饮就当是我给您赔罪了!若是您肯来我酒肆,就那个好多年没开张的那个,现在叫玉醴楼,所有酒都给您打八折!”
说着便跃下窗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等人反应过来,趴到床头看他的时候,他已跑出了几丈远。
“小子你赔我茶!那可是最贵的西湖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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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夏承煊一把推开自家酒肆的门,果然见着那八哥停在柜台处,一双金眸盯着弯腰喘气的主人,竟让人品出了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好你个八哥!惹出祸来倒自己跑了,还好我跑得快,不然这会儿估计就是被扔出茶楼的。”
他直起腰,单脚踩着门槛,挑眉抱臂斜靠在朱门边控诉。
“我再不惹出点事,你小子还不知道要在茶楼与那老头争辩多久。”
八哥飞到他身旁,竟开口吐出人言与他对话。
夏承煊抬起手臂,让八哥停在臂上。
“我若不多说两句,瀛洲的名声怕是要毁了。师傅确实使了点法子让寻常人不得靠近瀛洲,但不会闹出人命。船队自个儿在东海上失事,为何要怪在我瀛洲头上?瀛洲上虽然只有你、我和师傅三人,但也不是谁都能栽赃到头上的。”
八哥跳起来,张开翅膀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看着他吃痛抱紧头,恨铁不成钢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知道吗!听说他在茶楼说书也有些日子了,咱才刚到朱雀街就把街坊得罪了,这生意还怎么做?你不是还要找你家人吗,这还怎么打听?”
夏承煊拂过他,向酒肆放酒缸的后院走去,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只要那老先生饮了酒,我赌不出三日,自然会来寻酒,我对玉醴泉酿的酒还是有信心的。至于家人,我问过师傅了,他说了要我顺其自然,自会有人找上门。”
八哥飞在他后头,跟着他一起去后院,嘟哝道:“不愧是老狐狸的徒弟,活生生一小狐狸。我就说你怎么转性了,那玉醴饮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原来是先诱惑别人一番。真不知道老狐狸多此一举让我来保护你干嘛。”
快走到酒缸了,夏承煊故意放慢步伐,然后猛地转身一把捉住八哥,笑眯了眼说:“师傅自有他安排。但既然来到了琅城,咱们就得先生活下去,我在瀛洲上带来的现成玉醴饮不算多,得赶紧用那全水多酿些备着。”
“咱酒肆一天不开张,银子一天少一点。再不开始干活,你这老妖怪也只能在大街上跟我一起乞、讨、了!”
最后三个字他特地恶狠狠地一字一顿说。
八哥对上他挤出的月牙眼无端感到恶寒,不自然地挥挥翅膀撇开头说:“走走走,知道了,还不快去。”
夏承煊满意地松了手,拍了拍手,转过身来掀开一装满泉水酒缸上的红布。
却不曾想掀开之后,里头一滴泉水也没见着,只有一个右手执剑、覆着一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不知昏迷多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