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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赖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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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思莞尔笑道:“年初时我曾去月老庙上了三炷香,夜里对着杨柳堤岸便发了梦。梦中有个手持柺柱的白胡长须老人家,他见着我乐呵呵,非要赠我一根红绳,岂料清风缠柳枝,我就这么被冻醒了。乍然醒转,我只当是黄粱一梦,却见指间当真缠着根红绳。这不算完,最重要的是那生辰八字,便是老神仙梦中说与我听的。”

霍遣说:“想不到碧云楼的掌柜原来是个疯子!”

“谁是疯子,那生辰八字难道有误?”伏思瞧着霍遣,说:“我为找你破费心力呢,霍大当家。”

最后几个字伏思故意放慢了声,咬得又轻又柔。

屋中的琵琶声不知何时停了,霍清晓抱着坐垫而眠,不知被什么刺激,突然惊坐起,奋力振臂喊道。

“喝!大喜日子兄弟们都敞开了喝!”

伏思笑意越发灿烂,他略支身,又凑到霍遣耳根边打趣说:“原来寨中喜酒都已摆了。”

“休要胡搅蛮缠,”霍遣面色如常,冷盯着近在咫尺的笑颜,说:“你引我来有何目的?”

“又是冤枉。”伏思无辜地说:“明明风月寨先坏了规矩,截了我的聘礼!”

两人还维持着耳语的姿势,面对着面,仅有咫尺之距。

霍遣看一眼伏思,忽然倒身坐回先前的位置,说:“生意人一张嘴就能惹得人嫌。快说,我没功夫和你耍嘴皮子!”

伏思便也跟着端方正坐,他慢条斯理地理着袍子,说:“和生意人谈的,自然是生意。眼下有笔买卖,能救你的命,你干是不干?”

霍遣自是不信,他冷笑一声,说:“就凭你?”

“不敢不敢。”伏思说:“我也没那通天的本领。”

两人话说一半,就忽听得隔壁人声喧闹,随即房门便被叩响,有人隔着门小声禀告。

霍遣听着门外之人禀说‘海公’来了,便晓得隔壁的人来头不小。他心中掂量,想着乌郡也无姓‘海’的大户,却见伏思扶桌站起,又蓦地俯身凑近。他缩颈后躲,伏思便得逞的笑开。

伏思说:“我去去就来。”

他走出两步,又举扇回身说:“哦,这海公出自世家大族——珠南海家,乃前枢密院使。”

“枢密院,”霍遣疑惑不解,“京里的大官,来此作甚?”

“前任枢密院使。”伏思答:“现任宣安节度使,辖东州乌郡五县兼著灵观都管。”

——

“我得了个新鲜玩意儿,海公,您请先掌个眼。”

小仆忙将东西端捧过去,上座之人却倚着软垫翘着腿,连起身都嫌得麻烦。左右有眼尖之人,瞧那案盘里的玩意是个臂缚,外层钢铁虽刀痕累累,内衬却是油光水滑,不像是惯用的熟狗皮。

这人惊奇道:“这臂缚里头缝衬的莫不是狼皮?”

“狼皮也算不上稀奇,”另有一人挥手说:“多花些银子总能买来。这算得什么宝物,还劳得拿到海公面前过眼?”

前人立马继续道:“普通狼皮自是不稀奇,但且看这张狼皮,颜色不似一般青灰色,而是深暗无杂色,”

“那又如何?管他什么色,无非是这畜生的年份或是品种有差异罢了,能稀罕到何处去?”说话之人牵过美人的手,就着呷了口酒喝,混账地说:“我海兄来碧云楼是寻乐赏花的,莫叫一张狼皮毁了兴致。”

说话这人名叫姜闲,是海墨光朝中旧友。他与海墨光同朝为官,相识相知,所以叫得一声“海兄”。算起来两人年纪也相仿,皆刚过不惑之年,可姜闲不修边幅,又沉醉声色,神采比起海墨光差了不知多少。

“什么狼皮?”屋内众人先闻声,随后见伏思推门而进,说:“也叫我沾沾光,开一开眼。”

说罢朝海墨光揖礼,说:“海公贵驾。”

海墨光见着伏思终于动了动,放下腿坐起身来,回一声“海掌柜”。

捧着案盘的小仆还侯在海墨光的手边,先头献宝的人便忙解释说道。

“贵的不是这狼皮。我大延太祖马背上得天下,后世武将皆以太祖为标榜,若说起雄姿勃发的帅将不在少数,可论以少胜多的鏖战,首数云岫岭之战。种生清领万数西府军在云岫岭诱战敌军数十万,死守北漠天险云岫岭,保我国疆土不失,如此以少敌多,竟还歼灭敌军半数。此战种师清一举成名,种家后人亦不乏战功硕硕之辈,太宗时……”

“种家早已没落,”海墨光揉着耳朵,颇为不耐,烦道:“这般细数前人之功,到底是何用意?”

那人立即起身,要续说其中缘由,却先听得伏思“哎呀”一声,疾步走到海墨光跟前。

伏思细细端详着臂缚,惊道:“这莫不是西北勇将种生清生前所用之臂缚!”

姜闲一听,推开喂到嘴边的酒盏,也稍正了身子,说:“那可当真有些稀奇了!”

姜闲都叹得一声奇,余下人便也不吝夸耀。海墨光却嗤之以鼻,仍是不屑一顾。

“我大延马背上得天下,却以文图治。太祖时泰宫殿设经筵讲席,延续至今,多敬重鸿儒巨擘。种生清代兄刺配边关,罪人出身,区区一个臂缚,有何好稀奇?”海墨光说:“河时,过了。”

河时是姜闲的表字,他与海墨光有同朝之谊,如今又为好友,众多人中海墨光也唯愿意和他说上两句。屋内余下人大都是姜闲花街柳巷里的旧相识,闻海墨光之名,抱着结交之意前来。

海墨光看不上他们,却是常常光顾碧云楼的金主。伏思眼见场面冷下来,便招呼声乐齐舞,取好酒上桌。

伏思叫人将桌面上的酒壶给撤了,酒坛子摆上桌,慢声细语地说:“南边刚到的新酒,就等着各位来品鉴。有道是寒酥皑皑,斜倚轩窗,不如温香软玉,酒气暖肚肠。此道姜小爷是行家,今日这雪可有何说道?”

“妙!”姜闲嗜酒如命,当下立即兴高采烈地说道:“可又岂止一个“妙”字。佳肴美酿,飘得当是瑞雪!”

在场的多是姜闲的好友,他有意解围,便接着说:“如此吉时,当把酒言欢,百年前的功过是非,何以抵一玉盏?只怪这破臂缚坏了今日的道,海兄宽宏大量,犯不着与一捧黄土置气。大家说,是不是?”

那献宝之人打得本是献好的心思,哪料惹了一身骚,他有气不敢撒,只得顺着姜闲的台阶下了。

“姜兄说得好。”献宝之人举杯道,“今日坏道,当自罚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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