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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第六二零章 三千尘甲(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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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片刻,实在耐不住,“吹的……不解恨。”

薛敬随手便从穿梭而过的林叶间扯下一截水松,用松针上鳞形叶片去拨弄他耳垂上的红色软痣,间或往鼓膜上轻刮。霎时一股热浪卷袭全身,二爷情急勒马,赤松马一声惊鸣,原地轻踏。他人发起颤,头向后抵在薛敬肩头,克制着轻喘,耳尖红得几欲滴血,松叶如水鳞般爬满后背,酥酥麻麻蛰了满身情斑……

殿下没这么轻易放过他,舌尖□□着他红透的耳垂,故意在耳蜗里打转,指尖沿着颈线往下,停在薄罗半掩的心口,那里剧烈起伏,像温藏着一面恼人的鼓。

红芦雪香沁人心脾,可闻进二爷鼻息里,却似烧不干的人烬,刺骨的血腥。

“想个办法……”

想个办法,驱散那抹侵蚀人骨的雪香。

这人央求着,眸心蕴水,情动难耐,低语时眼神恍惚,似分不清现实梦幻,可薛敬知道,他清醒极了,每吐出一个字,都成扎进心鼓的刺。随即托捧起他的腰,让他紧靠着自己,用腿根撑稳,温柔低语,“好闻的,你瞧他们走远了……”

二爷茫茫然抬眼,漫天却只有草木摇影,人烟难寻。

遗黎多半惊人觉,哀死同袍殇。

每每送征后,红芦雪烬,烧人肝肠。

所以即便情颠心荡,这人也从不丢盔弃甲。薛敬心疼不已,将拇指覆在他血凝般的唇珠上,沿着修长细弱的颈线一寸寸向下,感受他喉结的起伏,肆虐的心跳,以及被血肉填封恰到好处的每一寸皮骨……

他分明是莲中仙,这般霞姿清癯,此生当赏尽国色,不该跌宕。

“若你心有不甘,夙愿难偿,便是我的错。”

这么一想,薛敬的心就更疼了。再瞧他眸心哀尘满布,少见欢愉,雪色面容只那一点朱红点绛,病恹恹的,巧思精明的糊涂命。心间忽然涌起一阵怒意,竟失落地责备起对方,“雪面红芦色,计较半生……”

二爷猝而一笑,“那是薄命相……”

“不,那是显贵身。”

薛敬咬住他水红色的唇珠,狠狠吸吮,报复似的提醒他避谶。

“我现在还没资格给二哥哥的剑留刻,那要不先换个地方试试,你身上。”

随即撩开他散开的衣袍,捻着火的手心贴着小腹的肌理往下,二爷没料到他要在马上直接来,吓得直往后躲,然而退路被封,他只好告饶,“不行……”

薛敬四下张望,“无天撤了。”

“螽鸣肆虐……”

“虫子也不行?”

二爷死死地攥住他的手,再找理由,“不行,会脏……”

薛敬二话不说,解下绑在左腕上的发带,在手心叠缠几圈,隔着细纱。

“这样就不会了。”

随即,细碎的呻|吟从二爷喉间溢出,攥紧薛敬手腕的手指开始松懈。

薄纱的触感与手心不同,纱纹粗糙,二爷双腿抖得厉害,脚面几乎撑不住马镫,赤松马不知主人正在受什么磨难,还以为他不断地夹紧马腹是要自己快走,于是仰头嘶鸣一声,扬蹄便跑。二爷果然双脚脱镫,人向后仰去,被薛敬稳稳接住后,直接替换了他的双脚,蹬紧马镫,另一只手接过他手中攥紧的缰绳。

“我驭马,你靠在我怀里。”

身边树影闪过,二爷控制不住从喉间挤出的哼喘,又唯恐虫潮掠境瞥见他如此不堪,慌乱之下,只得将马鞭横咬进齿间,头枕在那人肩上,拼命憋着。

红芦雪香刺激着鼻息,可他没办法拒绝,床笫之好变成了如今能驱散人烬的唯一一味解药。

“二哥哥活得这般苦,山川草木都许你疯,不必忍。”

“再说,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见他情热难耐,欲生欲死,双腿搭在马背两侧,无论如何也合不拢,脆弱地痉挛着,寻生无渡,求死无门,漫天金光都成为催人死的情蛊。他放弃般发出一声喟叹,咬紧马鞭的唇间似抿着一汪血,热汗沿着鬓角往下淌,前颈微微仰起,喉头鼓动,肤白如练,片片泛起血丝。

薛敬伸手将马鞭从他嘴里拿开,粘着露水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唇,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忽然,这人喘声加剧,人像是被氓蜂蛰了,痛苦哀吼,胸膛弓似的弹起。

“怎么了?!”薛敬发现不妥,手几乎攥不住他颠颤的腰,“怎么回事!”

二爷此刻双眼迷蒙,花白一片。

浑身每一寸毛孔都像是浇筑了滚沸的水银,脏腑错位,滚血逆流,心口却仍是冷的,腹肠里总有一处凿不到的血肉,痉挛般刺痛。他无意识地攥住薛敬的手臂,像是在溺水时扒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本能地攥死,指甲死死地抠进肉里。

他在情巅求禁人欲,人欲却狠狠报复了他,生不如死。

“难受……”央求似的,他眼角蕴含水光,却不是眼泪。

情喘逐渐化为惨叫,一声凄似一声。

红芦雪香扫清人烬,同袍死在归征的半途,没一人如他这般快活。

他活不该……如此快活。

福祉,是燃尽香骨的长明灯搓起的一寸灰,他在万骨埋高的人巅贪欢一晌,死不足惜。

“季卿!季卿!!”

可不管薛敬怎么喊,二爷充耳不闻,这人活像是封闭了五感,再这样下去,淤血倒灌,他会暴毙当场。

浑身筋骨似寸寸断裂,腹内剧痛难忍,二爷觉得自己像是被切割成一片一片。

“救我……”裹命似的哀叫。

双眼模糊,浑身被冷汗湿透,情潮和情苦同时折磨着他,人欲复式地摧毁着他的意念,逼他示弱,身体伏在马背上,指骨攥紧缰绳,抖成筛糠。

“抬身!”身后传来那人一声低吼。

“我救你……”

随即,二爷只觉自己被人从深陷的泥沼了一把捞起,坐上云端。

他不再云淡风轻,不再游刃有余,彻底化身刀滚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人身,承载不住数以万计的悲欢,既然身负枷累,就亲手帮他卸掉。

颠簸中,殿下一边克制着在他耳边粗喘,一边掰过他的头,将他咬死的双唇挪到自己唇间,细密地索吻,将他那痛苦又快活的情叫一声一声吞下去……

“生死有命,你不能一直背着他们走。”薛敬强忍着,说出的每一个字几近温柔。

“你快活,他们才会快活。”

“你不甘,他们就只能做野鬼孤魂……”

“二哥哥,十三年了,他们想离开这里,你放他们走吧……”

……

那一刻,红炉雪香,散了……

飘落满眼白絮,雪一样。

“你我生来,皆是人尘……”

“但我无悔。”

……

二爷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马背下来的,被塞进溪田的草棚时,他才一下子惊醒。

马儿更是遭了殃,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被逼着在这冬日的岭南深山里,被主人赶到一处矮瀑下,逼着洗冷水澡。

薛敬揣着干衣从抓紧草棚的时候,已近黄昏,见二爷没睡,正孤零零地坐在柴火边,披着狐氅一声不吭地烤火,深衣已经烤干了,穿在身上暖烘烘的。

“这里离百草阁不远。”

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薛敬将湿发擦干,把干爽的新衣放到他手边,指着棚外那片药田,“都是阿灵种的,这间草棚是小敏帮她搭的,柴火是前日来养伤时我自己捡的,在田垄上,给阿灵烤了甜薯,她没吃过。”

二爷默默点头,还没彻底回神,眼光紧盯着手旁的干衣。

“这衣服……”

罢了,就当这新衣也是从药田里自己长出来的,反正这人总能变出各种花样来。

薛敬将热好的水壶塞进他怀里,满脸泛着荣光,“二哥哥如今,竟这么需要我?”

“嗯?”二爷一瞬间闪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色一沉,有点挂不住色,只好转身束脩,竭力遮掩。

薛敬紧挨过去,脱口而出道,“若没有我,你怎么快活?”

二爷一下子清醒了,皱起眉,“你说什么。”

薛敬自觉失言,忙道,“我是说……我平日不在时,你怎么……怎么……”

“起开。”二爷摆回冷脸,一个字都不愿与他多说。

可殿下不依不饶,攥住他的手腕,偏要问出个长短来,“告诉我。”

二爷无奈,只得敷衍他,“人欲若狼虎,你敲它一敲,是可以灭的。”

“不让灭!”薛敬猛地将他扑倒在草垫上,凑到他脸前,“你不会,我教你。”

二爷头晕目眩,腰间酸软无力,根本撑不起身,莫名其妙问,“你教我什么?”

“就、就那个……”殿下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了两个字。

结果一个“渎”字还没念完,二爷一把将他推开,臊得慌,“你还要不要脸?”

“反正不让灭。”殿下寸步不让,“你又不是无悲无喜的神佛,就算端坐莲台,是无上仙,此生也只能享我一人的供奉,见我一人身——你上天也好,遁地也罢,都只能是我的。食色,性也,老祖宗都不让灭,你灭什么?”

二爷耐着性子,“孔孟之道是大儒,太傅就是这么教你用的?”

“我不管。”薛敬无声闷喘,好生恼怒,“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从死灰里复燃,就算我一个蹩足的赤脚医,没学来什么真本事,也不能眼睁睁瞧见你不生不死地再躺回那□□棺材里!你总说人欲,可‘人欲’是什么?人欲是君子心、贤者义,是孤渡四海有朋来,别后月余殊深系,是你与我一尝风月,你快活,我也快活……”

“可……”二爷深深呼出一口气,眼神别看,盯着火星四溅的柴堆出神。

片刻,他释然一般,话音轻不可闻,“你不在时,我没什么快活的。”

——“无君不风月,余生忍冬。”

“……”薛敬毫无预兆地怔住了。

他猛地扑过去,咬住那人薄唇,深深吻住。

曾几何时,他曾暗暗起誓??——“总有一日,我要你见我时,眼底只有风月,再无荒年。”(前情:103章)

这一瞬间,少年时的梦呓竟成了真。

亲着亲着就忘了德行,手脚也不在正经的地方搁了。

……

“不行!”二爷霎时清醒,慌忙攥住又被他扯开的衣襟,“黄昏前,守云阁,别误了事。”

薛敬偏头咳了两声,翻身到另一边,躲到离火堆远点的地方降火,奈何火灭不下去,他只能没话找话,“那个,你派了谁去洛阳亭劫真酒船?”

“你不是知道吗?”二爷梳理着衣衫。

“哦,对。”薛敬灌下两口夹着冰碴的冷泉水,这才缓下火。

“我想起来了,你让银三传话给我,说你将真酒船过洛阳亭的消息通过谢冲透露给了盛潜,把他骗过去劫船,可是……仅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石鳞,能制服盛潜,逼他将林戚杉麾下的所有楼船转移到十里亭江吗?”

二爷阖衣待行,笑着问,“你是小瞧他,还是小看我?”

“哪敢,”殿下最通人情事故,忙左右逢源,“南星北将,哪边都不能得罪。”

二爷装作没听见他的调侃,起身掸了掸新袍,“那就等着瞧吧,不会误了和殿下的子夜之约的。”

打点好一切,他们重新上路。

这半程由薛敬驭马,二爷得了闲,靠在他怀里欣赏沿途的风光。他来这一遭多半的时间都在布局、赶路,如今得了片刻闲,发现岭南郡竟是这么个好地方。

青藤绕林,清泉细淌,一寸山河一寸景。

不禁感慨,“若你大哥早年没被高凡蛊惑,倾尽家当锻造‘金丝带’,就凭岭南得天独厚的地势,太子想在兵备上赢他,也得费一番周折,哪还轮得到你。”

“咝……”薛敬的耳根子像是扎了刺,悻悻然道,“想我北疆燕云千里肥水,明出地上,九则峰人杰地灵,英杰赤子个个天选,不比这虫蛊称王的湿岭强。”

二爷谆谆教引,“王图之上无暗峰,山林海漠皆是封疆,殿下要一视同仁。”

“怎么没‘暗峰’?”薛敬故意曲解了他的本意,反驳道,“东运水师里还藏着五十四名亡我族军的佞凶,没死呢,不是‘暗峰’是什么。”

忽然,守云阁的方向炸起响火,一簇,两簇……几乎同时间。

二爷朝远空望去,心下一定,“无天和闻同那边都成了,水师二十一条粮脉尽剿。”

也就是说,那五十多名佞凶此刻齐聚守云阁,十三年前亡烈家军于九龙道,炸山埋骨的那笔账,该算了。

薛敬眸心渐冷,“我南朝东海用好鱼好蟹白白养着那帮刽子手这么多年,个个养的他们膏肥油满,也该清清肠了。”

遂狠狠一震马鞭,“走,我帮二哥哥讨债去!”

浮光掠影,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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