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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第五一零章 封王之征(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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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〇、封王之征(20)

一个时辰之前。

薛敬孤身前往救人之后,鸿鹄勇士在三座“巨塔”间轻而易举杀出一条血路,断破浑浊的硝烟,一路从南城冲至西城废墟。

哪知杨辉用来应敌的城防军原本就是用来引众人入瓮的“钓饵”,都是些绣花枕头,在北城外蛰伏的“废军”才是恭候多时的“真刀”。“废军”掀起的战力和怒火明显不是那些酒囊饭袋能比的,他们踏破北城门,彻底削断了鸿鹄勇士的前锋和退路。

蓝舟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在北门响起冲锋号的瞬间下令后撤,将所有人撤至西城区乱石巷,将开阔的平地战转为巷战,虽依旧无路可退,至少有错综复杂的乱巷暂时作挡,极大程度地减少了伤亡,拖延了战机。

林竟和谢冲扎在最前线,在巷子里南窜北躲,声东击西,拼力吸引战火;葛笑和蓝舟则作战中段,弃马掩蔽,以弓|弩兵为辅,竭尽全力辅战前线,隔断后方;最后段的重甲兵则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永和桥——此桥作为西南两城相连的要塞,若能引火炸断,有河作隔,敌军暂时攻不进南城。只要后方援军能够突围,便能以此桥作为“截点”,反击“废军”。

然而流窜的城民成了重甲兵攻下永和桥的最大阻碍。这些城民构成复杂——有献城前追随林家的城防兵,有“肉葫芦”和“青叶子”,还有长久以来深受杨辉虐待的百姓及其亲眷。压抑多年的怨怒化作一腔仇血,在城中四处反击,下手没轻没重,竟把重甲兵突袭永和桥的路炸断了。

重甲兵不敢伤人,一时进退两难。三方僵持下,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战机彻底耽搁了。不出半个时辰,从北城门涌入的“废军”越来越多,逼得鸿鹄军节节后退,处境越来越显劣势。

于是,城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蓝舟劲鞭力甩,利落地解决了几名近攻的敌军,与葛笑背靠着背,继续往西城废垣撤退。

“老四,你有没有招?!”

蓝舟虽能敏锐地预料危机,但毕竟没带兵打仗的经验,一时也想不出转危为安的战术,眼看城中战况愈发复杂,开始犹豫不决。

“不行啊!这都哪冒出来的牛鬼蛇神,不要命了么!”葛笑咆哮。

一群举着斧子横冲直闯的城民杀红了眼,敌我不分,照着鸿鹄军横挥竖砍,俨然成了那帮“废军”的帮凶。

“你们他妈的瞎了么!老子是来帮你们打仗的!”葛笑一边躲板斧,一边在夹缝中险险御敌,打得束手束脚,好不窝囊。

“他们分不清人,见着穿铠甲的就砍!跟他们讲不明白!撤吧!”蓝舟劲鞭狠甩,众人得了令,忙撤离乱石巷,继续往西边跑。

与此同时,地下传来一阵剧震。

只见不远处的地面裂开一道石缝,从里头冒出黑烟。

葛笑离地缝最近,骤然一团火浪扑面而来,下意识伸手一推,将近身的蓝舟往一扇能挡火的断墙后猛推数丈,火光遇到残垣中的火油,“噌”地一下燃起更烈的火舌,眼看就要将葛笑吞没——

“哥!!”蓝舟几乎与他同一反应,落地时甩出长鞭,卷住葛笑的手臂,在火舌吞没他之前狠狠将他拽了过来。

紧接着“砰”的一声,火油在空中裂成一朵焦黑的油云。继而掀翻一整排烂瓦房,敌军和乱民被浓烟阻挡,一时无法过路。

众人得了片刻喘息,纷纷修整。蓝舟眼神带刀,怒挖了狼狈的葛大爷一眼,蓦地收回鞭子。

“好人别气,要不你抽我一顿?”葛笑惊魂未定地拍着心口,揉着发烫的眉毛,庆幸自己没被燎成“秃毛鹰”。

蓝舟还没来得及开骂,地面又开始大震。浓烟中传来清晰的骨笛声,蓝舟一怔,“谁在吹驭蛇令?二爷吗?!”

葛笑仔细听了一阵,“不对,是小敏!”

遂立刻朝旁边人下令,“循着笛声,把人带过来!”

小敏和阿灵当时就在离葛笑他们不远处的瓦房躲着,不一会儿就被人找到带了过来。葛笑都来不及问两人来历,就被小敏炮仗似的一连串话音拦住了。

“四爷,五爷,我们一共三个人。昨夜萧家军突然攻城,小凤姐说要去救翁姑娘,我们被战火挡路,跟她走散了,刚才一路躲到这里,想摸进西城死牢找她,没找到……却误打误撞发现这地缝下的刑天木和明霞池!只要将池里的蛊蛇引出来,也能帮咱们御敌!”

蓝舟:“那还等什么,吹笛引蛇!”

小敏不再耽搁,继续奏响驭蛇令。蛊蛇被笛声惊动,果然顺着刑天木窸窸窣窣团聚石顶,将半裂的石缝撑开一人宽的窄洞。葛笑好巧不巧往坑里探头,竟恰好瞧见了倚在刑天木上、快被炸石吞没的薛敬和二爷。

葛笑立时朝众人嚎了一声,旁边的人抛下绳索,幸好在地牢塌陷前,将两人平安捞了上来。

二爷脚一沾地,众人立刻行礼,恭敬地喊了一声。

“都起来。”二爷扫视四周,眼神最终落在阿灵身上。

薛敬沉着脸,“不听话,怎么自己跑进城了?”

阿灵一头栽进哥哥怀里,头都不敢抬。

二爷忙安抚似的揉着她的脑袋,朝众人道,“哪个嘴巴利索,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葛笑跃跃欲试上前,“二爷,是这样——”

二爷却连瞧都没瞧他一眼,朝蓝舟好脾气地笑了笑,“四爷说吧。”

蓝舟忙将此时的战况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

“……谢冲和林竟正在靠近北城的地方应战,目前情况不明。我们原本计划引重甲军抢夺永和桥,作为缓冲要塞。奈何城民四处祸乱,直接将我军冲散成三股,目前……谁都顾不上谁。”

二爷扶着断垣,往南、北两边各看一眼,问,“南城门被封死了?”

薛敬道,“进来的时候就被杨辉预架的火木封断,当时只拼力将三雪送了出去。我叫她给大将军传一封信——转调十万兵死守雲沧江。”

二爷点了点头,“富河平原战况如何?”

蓝舟语速加快,“有陈寿平率大军吸引火力,饮血营全力对外,我们才有机会突破至城西,否则连南城废墟都过不来。”

此刻稍停半日的秋雨有了增强的趋势,拦路的火堑眼看就要被大雨扑灭。

“伦州之战不宜再拖,速战速决!”二爷令道,“老四,你和老五这就带兄弟们回南城,不必理会拦路的城民,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南门给我炸开!炸断后,任城内战民涌入富河平原,能跑多少跑多少!偏不愿跑,非要留下吃夹子的,也不必管,找几个嗓门高的兄弟给他们叫丧,我看谁赖着不走。”

葛笑吓了一跳,“二爷,这些战民可都杀红了眼,不分敌我,见着穿盔甲的就砍!到时候统统跑出城去,跟着敌军一起砍镇北军怎么办?”

“人家砍你,你不会躲?”

“啊?”

蓝舟撞了一下葛笑的肩膀,凑到他耳边,“二爷的意思是,放一条生路疏通伦州战民,富河平原那么大,反正又跑不远。”

薛敬接道,“临战前我给灵犀渡口补过一道王令,妥善安置南下所有战民,只要能让他们活,闹不出乱子。二爷是要把伦州腾出来,好做战尾收割!”

二爷不置可否,“被炸了窝的乱民一闹,诸位的战戟都上锈了,畏首畏尾,怎么打仗?老四,记得再派人送信陈寿平,让他万不可派兵增援城内,即刻停止攻城,只让‘连笙盾前锋营’留守前线,其余人马全部增援雲沧江!”

葛笑费解,“没有大军在外吸引火力,饮血营不就转攻城内了么!”

二爷不咸不淡一笑,“这会儿倒挺聪明。”

葛笑一副“初来乍到不知自己惹毛了人”的无辜表情,朝薛敬眨了眨眼。

薛敬看破不说破,耐心地与他解释,“五哥,你知道这些从北面冲进城的‘废军’是从什么军队剔掉的么——饮血营。”

蓝舟恍然,“你是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二爷笑了一下,“诸位猜,杨辉用自己的矛刺自己的盾,谁赢?”

事不宜迟,两方人马立刻分开行动——葛笑和蓝舟领军撤回南城,由小敏带着阿灵以蛊蛇开道,为他们向南门拓进灌开一条通路;薛敬则和二爷往北面急奔,尽快与谢冲和林竟汇合。

乱石巷中,薛敬一边跑一边暗笑。

“你笑什么?”二爷疾行中没功夫看他,随口一问。

薛敬扯起的唇角灌进一丝不怀好意的坏汤,“我替五哥求个情,他口无遮拦,二爷就别记仇了吧。”

二爷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便知这人跟老五穿的一条裤子。这些年生杀帐的虎头椅不是白坐的,雷霆手腕虽暂时用不到治军,治治这些蹬鼻子上脸的寨主还是游刃有余。索性只当没听见,步子加快,甩开薛敬,继续往北走。

“啧!”薛敬无故被他闪了一下,有点冤,连忙紧跟上他,在七拐八绕的乱石巷疾走。结果跑得太急,脚底没留神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左栽去,被二爷眼疾手快稳稳托住,防着他撞上侧后凸起的墙坯。

“小心点。”二爷微蹙了一下眉,赶忙去寻薛敬的后背的伤。

“没事。”薛敬满心欢喜,疼也不嚷嚷。他警惕地巡视一圈,确认暂时没有敌军攻至,忙勾住二爷的腰转了个圈,引着他往墙坯后挤了两步,抻起无奈的语气,意味深长地感叹,“我得默念几句,让五哥自求多福,以后别当着兄弟们的面瞎嚷嚷,给咱们这位睚眦必报的大当家留面子,否则那粮营点火的一等镖功岂不拱手让人?”

二爷被他框着不能动弹,只能勾起唇角,令人肝颤地笑了笑。

薛敬震惊,“你还真打算拿了他的一等功?二爷赏罚分明,饶他一命吧。”

“我一年多没回寨,有些人规矩不守,山火没点,人还不乖。”

薛敬故意往二爷身着的盔甲上瞧了一眼,古怪一笑,“你这一身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赖旁人话多?大不了不在家,咱换个地方啃——”

“闭嘴。”二爷忍无可忍撞开他,这人如今胡说八道是愈发不分场合。

“你等等!”薛敬又将他捞回来,正色问,“杨辉说的第五座塔是什么?”

二爷微皱了一下眉,刚要开口,地底忽然爆发一声悬动人心的震颤——

西城石牢彻底塌了……

只见方才他们来的地方向下坍陷数丈,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坑,露出地下的明霞池,坑沿顺势向内倾斜,泄洪一般的流沙向坑内倒灌,好似一个直通地狱的血漩,搅动着起浮的石浆,散出骇人的腥气。

薛敬呼吸一滞,凝视着那株破土而出的“巨兽”——刑天木花期已满,被积蓄的流沙和碎石顶出地面,在饿殍铺路的焦土上开出满冠琼花。错枝间横扎密密麻麻的尸骨,如一张粘满肉虿的虫网,张牙舞爪地向四周延伸。

远远看去,满冠仙葩扼着刺眼的灼血,和雲沧江边的白骨塔、阵亡的三座兵塔交错呼应,泯灭了悬浮于荒城残垣的最后一丝人性。

“这就是杨辉所说第五座塔——荒骨之魂。”二爷喃道。

“九焚塔,已立下五座。还有四座呢?”

“你还记得杨辉方才在明霞池说的话么?”

——‘我收养废军,就是为有朝一日北推大都,碎了北鹘大皇问鼎天下的逐鹿之梦……’

“这话蹊跷。”二爷轻轻闭上眼,冷静地分析道,“第一座塔是杨辉用经年累月养死的‘废军’‘废药’在雲沧江南岸筑起的‘骨塔’,用以震慑隔岸观火的萧家援军;萧图因丧子之痛临时发难,不慎着了杨辉隔断援军的道,十万先锋军阵亡,再筑三座‘兵塔’;稍后他又以我作‘饵’,将鸿鹄勇士骗进城中,阻断南城门,再将你骗至明霞池,想以封炸的石牢将你我活埋——第五座。如果杨辉计算精准,每一步都拿一人作‘饵’,那么剩下的四座很可能不在南朝境内,而是在北鹘大都——是用来断杀萧人海的。不好!”

“怎么了?”

“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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