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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火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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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火器门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时,二爷全身软得动不了,索性手都不用抬,任薛敬变着法地摆弄。

“你属狗的么?”

“是啊,”简直是将恬不知耻习得炉火纯青,薛敬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含混道,“你不是早就知道。”

“……”哦,还真是个属狗的。

“那玩意哪来的?”二爷斜靠在软枕上,盯着案上那盏海棠花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上元灯节,记得吗?”薛敬挪身过去,将那盏花灯捧起来,认真地讲起故事,“怀沙巷的马车上,当时你拒绝了我,我难受,没地方去,就跑到八敏河边看灯,一个卖灯的老伯正打算收摊,我就全收了,灯也学着那些人,全放进水里,说是能许愿——每一个愿都是关于你的,没想到,还挺灵的。”

二爷认真地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故事里的花灯和眼前这盏有什么关系。

薛敬又道,“那老伯是祖传的手艺,那夜,我用纹银二百两,换了他所有的花灯、剪灯的手艺,给足了他南下寻亲的路费。”

“……”二爷眼神一闪,这盏灯竟是他亲手做的。

这会儿才发现,海棠花瓣大小不一,参差凌乱,没见什么层次,花蕊竟有小指那么粗,显然是刚学,技艺不精,还不如六七岁的小娃娃笨手笨脚剪的窗花。

“放在哪的?”

“床底下。”薛敬指了指床下的位置,“想着哪天你要是应我了,就拿出来当‘囍’灯的,你喜欢吗?”

“晃眼。”

二爷静静地看着他,原来这盏花灯竟是蓄谋已久,怕是从归山那一刻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摆到了自己的床下头,每日同塌而眠,他没有露出半点端倪,直到昨夜点燃红烛的那一刻——一想到这,腰就一阵酸软。

“难受么?”薛敬凑过去,轻轻揉他的后腰,“要是做得不好,你可以骂我。”

“……兵书都烧了。”二爷闭上眼,鼻息轻颤。

“啊?”薛敬手一顿,没反应过来。

“不烧我帮你烧。”

薛敬掩饰状干咳一声,讨好地问,“一本都不能留吗?”

二爷睁开眼,“命想留么?”

“留、留!”殿下生怕慢一句嘴,人就废了,“我回去就烧,全烧了!”

二爷没读过葛笑给他的那些“兵书”,没看过那些“画”,可昨夜自己又好似变成了画中人,一幕幕鲜活不堪,海棠花灯、虎头椅、鸣鹿铃、风里的雪松香……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摒除不去,大约在他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一次放纵。

转头一看,发现那张虎皮已经洗过了,晾在兵器架上,鸣鹿铃被重新绑回了椅子扶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新换的。再一瞧这人神清气爽,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肺里的气就更是不顺。

忽见海棠花灯的灯蕊上好像有字,二爷伸手拿过来,仔细一瞧,脸彻底黑了,这家伙竟将“斯岁添喜”四个字明目张胆地刻在了灯蕊上,像在水河上许愿一样。

殿下竟还凑到他眼前讨打,“我刻字的时候你睡得沉,我给你洗身子你都没醒,早知道干这事能让你睡得安稳,我是不是应该早点……”

“你闭嘴。”

薛敬低头笑了片刻,愈发得寸进尺,“昨夜要快要慢的,可没让我闭嘴。”

“……”二爷长出一口恶气,赶忙转了话题,“在山里试硝石火威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公然私造火器,你想都别想。”

薛敬想了想,“那这样,河北郡的霄久县两年前就屡次上书,不想再碰火器门的事了,一来官家造火器,耗财耗人,出了事就是连坐;二来,在他们县内养肥了黑市里一大批倒卖硝石的火商,年年都因为这事年关时被朝廷缴收罚银,次年多一分的知州抚恤再要不下来,霄久县苦不堪言,上头的省官又保不了他,就一直想将这烫手山芋抛出去,可惜本郡和临郡的各县府,没人敢接。”

二爷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接?”

“我接。”薛敬道,“我让丁奎以幽州府的名义上书枢密院,转兵部下发迁火令,将霄久县的火器门搬到幽府二十三县的秋水县,镇北军这些年多耗资在骑兵上,还没设建自己的火铳营,人、钱和火|药量都不够。眼下若是能将火器门搬来幽府二十三县,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北疆选一块地,试火。这样,行么?”

以扩备镇北军火铳营的名义,接管火器门,名正言顺地将造火器这事由暗转明,就算朝中再多人盯着幽州巴掌大的一方龙庙,也抓不住他靳王一点把柄。

二爷淡淡一笑,“主意是好主意,但我建议你,这事不要让丁奎主动开口,而是要河北郡亲自来敲幽州府的高门,求着他丁大人把这烫手山芋给收了。否则,若是河北郡坐地起价,白送出一只咬人的猛虎不说,定然还会要你幽府二十三县赔他迁火挪家的损失。这都是私下交涉的灰囊,不会走明账,疏通关系的银钱若是有一点没到位,火器门迁址都会处处受阻,恐怕拖到后年,你都不一定能在秋水县看到火器门前的两头石狮——自古求人办事者,膝盖骨才会软。”

薛敬有点为难,“可怎么让河北郡主动开这个口呢?”

二爷端杯抿了口淡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不是说霄久县的黑市上养肥了一大批倒卖硝石的火商吗?等着瞧吧。”

见他不愿细说,薛敬也没细问,重新将花灯摆回了床头,又往里换了一支新红烛,眼角眉梢写满欢喜,将磨好的新刀回鞘,正准备出帐。

二爷坐起身,随口问,“今日怎么这么早?”

“是二爷起晚了。”薛敬笑了笑,重新帮他斟了杯暖茶,“东岗哨卡那边今早抓了一个敌军的细作,老万一早就来喊我。”

二爷一瞧帐外的阳光,果然已日上三竿,“出事了么?”

“他口不能言,三哥去找了个会鹘语的,想叫他写下来。”

二爷思索了片刻,一针见血道,“是被断了舌?”

“断了一半,我这就去看看。”薛敬说着就要起身,忽然又想到什么,笑着说,“我找了条发带给你绑了发,昨夜那条……我有别的用。”

二爷下意识摸了一下脑后束紧的发髻,低声警告他,“莫恃宠而骄,今后,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么?”殿下凑到唇边,蜻蜓点水般又碰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二爷宠我,我在您这里,确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将“很长”两字故意拖长了尾音,竟将一句正经话说得孟浪不堪,甚至还扶着二爷的后腰,在他腰眼里轻轻按了一下。

二爷刚要制止,胡立深那大嗓门就没眼色地传了进来,“报——”

薛敬吓了一跳,连忙将脸色摆正,朝二爷眨了眨眼,“送交叛军的人是今早到的,胡立深随着一起,和三哥那边刚做好交接。”随即冲门外道,“进来。”

胡立深大步迈进来,一见二爷的面,立时眉开眼笑,扑过去就要跪。

“慢着,现在都是小兵长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跪我是什么体统?”

胡立深使劲摇头,偏要跪下磕这一个响,“是您救了我的命,帮我报了仇,还教了我很多道理,给您磕个头算什么?我还得把命卖给您呢!”

二爷苦笑不得,示意薛敬把人捞起来,“你既已进了行伍,留着命打仗要紧,卖给我作甚?行了,快禀报吧,什么事。”

“哦,是这样!”胡立深这才爬起来,对薛敬道,“禀王爷,豆大夫……”

“豆子?”薛敬微微皱眉,“不是叫你带他去看看那个细作的舌头么?”

“他……他去看个舌头,看出个老朋友来……”

薛敬一愣,“老朋友?”

“那个,我也说不明白!”胡立深挠了挠头,“要不您去看看吧。”

薛敬立刻要走,二爷提醒道,“仔细观察一下那人的神色,是不是细作,一看便知。”

“好。”

薛敬不再耽搁,立刻随胡立深来到了关押细作的大帐。

那“细作”正蹲在角落里,身上的北鹘兵甲上满身血污,乱发铺了满脸,根本看不清模样,豆子正拿着帕子,沾着水,认认真真地帮他清理。

“怎么回事?”薛敬问旁侧两名鸿鹄的兄弟。

“回六爷,豆子说他们是故交。”

豆子见薛敬满脸狐疑地走进来,忙扔了帕子,眼含泪光地跪在地上,不说话。

薛敬蹲下身,用刀柄撑着那“习作”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原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和豆子差不多的年纪,眼神时而木然,时而惊恐,看见生人会颤抖地往后缩。薛敬又掀开他的衣衫,瞧他颈窝里赫然用鹘语刺着一个“奴”字。

豆子突然开口,“王爷,他叫连笙……不是坏人。”

薛敬转头瞧了豆子一眼,“立深。”

“末将在!”

薛敬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将这人看好,带军医到生杀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见面。”

“是!”

回到生杀帐后,豆子就一直无声无息的,轻手轻脚地给二爷煮药。

薛敬始终注视着他,片晌后才开口,“豆子,我记得你之前跟本王说过,这几年随着师父奔走于南北军营之间,很多年没有回过伦州了。”

豆子点头,“是,有三年。”

薛敬轻声问,“三年时光,足不足以另一人改变?”

豆子坚定道,“不会的,阿笙不是这样的人。”

“你检查过他的舌头?什么时候掉的?”

“看伤口,有两个月。”

“那他识字么?”

豆子摇了摇头,“不识。”

“口不能言,笔不能写,目不识丁。”二爷接口道,“那他是如何在敌军那中活下来的?”

豆子缩在碳炉边,无声摇头。

薛敬同二爷对视片刻,神色平静,“你先回去,一会儿本王再找你。”

豆子求情似的看着二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糖,又转身对薛敬道,“王爷,我知道,您怀疑阿笙做了叛徒,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但我相信他不会的,我只希望您查清楚了再做定论,不要枉杀好人。”

“你放心。”薛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为了避嫌,私下里就暂时不要同他见面了。”

豆子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生杀帐。

薛敬转头,见二爷将那半粒麦芽糖捏在指尖,正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二爷将糖放进嘴里,笑道,“没什么,忽然想起来,流星那小子也是这样,给一半藏一半的。”

薛敬走过去坐在榻边,将盖在他腿上的被子向上扶了扶,“送给那小胖子的玉佩,什么时候拿回来?”

二爷听出他话音里有兴师问罪的意味,不太想接话,又听薛敬道,“何时接他回来?你身边有人照顾,我去汇军也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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