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把这女的弄死了,自己手中可就没有能用来威胁沈流灯的把柄了,万一哲远真落到沈流灯手里……
方纫姿又做了个手势。
沈流灯立刻看向高悬的铁笼。
没动。
取而代之的是蛛网一般四面八方朝她喷扑而来的绿绫,转眼间沈流灯就被那八位抬轿女婢围了起来。
陆逊果然不在她手中。
确定了这点的沈流灯稍稍放了点心,双刀齐出,似蝶翼般撕裂密不透风的绿茧。
细细的铁链似蜕皮的蛇般自破碎的绿绫中钻出,在漫天碎片中迅猛扑向沈流灯,天罗地网般欲将沈流灯绞杀。
方纫姿可不是那种在一旁袖手旁观,等婢女们被打败再自己出手迎战的人。
她趁沈流灯被婢女们缠得脱不了身,抽出腰间长鞭正欲上前偷袭,一点寒芒顷刻便直逼她的门面。
方纫姿只得后退躲避,透过剑刃寒光她看见了双更为冰冷锋利的灰眸。
虽隐有预料,但陆痕的突然出现还是让方纫姿惊了下。
方纫姿侧身闪避的同时以鞭身中段横向抽击剑身侧面,“铮”地声,一个鞭梢回抽,朝陆痕面部打去。
柔媚脂粉香气扑面而来,长鞭上如同装饰的金属鳞片却在挥舞下尽数张开,撕开华丽伪装,似头张嘴咧牙的野兽,带着对大块血肉的渴望猛扑而去。
若放在平日,她这些雕虫小技陆痕还不放在眼里,长剑灌满内力,直接将长鞭格开。
但今时不同往日,陆痕倒没有自负到以重伤未愈之身去同方纫姿硬拼。
陆痕急退,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
两方人马也就前后脚涌出,一并加入战局。
长鞭最适合远战,但竹林到底不够开阔,挥出去的鞭子总是被竹子阻挡,有时还打到几个愚蠢的手下,给了陆痕喘息之机。
像是头暴怒下横冲乱撞的兽类,破坏力惊人,却迟迟抓不到真正目标。
而这边被困在铁链绞杀阵中的沈流灯得益于轻盈身法,如蝶躲避来势汹汹的捕网。
她试图近身,却被无所不在的铁链狠狠抽了好几下。若非她躲得及时,受的可就不只是皮外伤了。
八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挥着几十根细链,完全不给她近身机会。
但不近身自有不近身的打法,沈流灯在漫天铁链中暗器药粉不要钱似地往外撒。
绿衣婢女们原本两只手都各自控着数条铁链,但那纷至沓来的暗器让她们不得已都空出了只手去抵挡。
沈流灯压力倍减,暗器药粉送得更是卖力了。
明着的暗器好挡,可一经扔出就四处弥散,化为无形的药粉几乎是挡无可挡。
虽说知晓明教左护法善毒,在来之前方纫姿就让手下人都服了解毒丹,但迷药严格来说并不算毒,况且这些药都是沈流灯特制的,他们的解毒丹作用甚微。
竹林今夜的风不大,但快速挥动的铁链,不断变换位置的几人,让空气飞快流转,加上竭尽全力的搏斗让呼吸变得急促,别说是同沈流灯抗衡的绿衣婢女们了,就算只是在她们周遭混战的众人也难免吸进一些。
随着沈流灯的故意拖延,强势的捕猎者逐渐沦为猎物。
在药物的作用下,绿衣婢女们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沈流灯却是越战越勇。
在沈流灯高强度的攻击下,绿衣婢女中很快就有人露了破绽。她瞄准机会,运起轻功直奔那人而去。
沈流灯旋身避开正面急忙朝她抽来的铁链,可除此之外的所有铁链都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像张干枯的大掌想将逃犯抓回,沈流灯没有回头,背后绕刀挡开锁链。
但锁链实在太多,又从四面八方来,只护住重要部位的沈流灯右手虎口还是被震裂,身体被铁链扫了好几下,她咽下喉间腥甜,前进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左刀快而准地拉出一条血线。
僵硬的纯白面具被喷洒的鲜血灼烧得斑驳,柔软绿衣上开出红花,绮丽诡异。
脖颈微凉,风从缝隙钻进,像是掏出布娃娃里的棉絮般硬生生拽出体内血肉,拉扯的疼痛感让绿衣婢女手中的铁链掉落,她下意识去捂透风的脖颈,汹涌的液体浸染手掌,指尖陷入滚烫滑腻的血肉。
快速流逝的生命让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模糊的视线最后定格在沈流灯离弦的箭般直奔另一个最近的绿衣婢女而去。
绿衣婢女们都没想到她会不要命似地往前冲,同伴的死让她们愣了下。
而在绿衣婢女们反应过来要重新布阵之前,她们的又一名同伴被沈流灯斩落刀下。
她们开始慌了。
太快了。
在领头女子的指挥下,绞杀阵好歹还是重组了起来,可因着人数减少以及她们的慌乱力竭,阵法威力大不如前。
她们再也拦不住沈流灯。
得以近身的沈流灯很快便将绿衣婢女杀尽,突出重围径直朝铁笼而去。
脚点纷飞竹叶,沈流灯一攀上铁笼就去探笼中人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