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关,透气,教室里有股潮味。”同桌说。
时青野收回手,哦了声。
余凤霞板着脸宣布班规: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迟到罚钱,早退请家长,不允许请假;月考年级排名一旦掉到三十名之后自动转班;带手机到校,被发现直接没收……
喋喋不休讲了一扒拉。
时青野起初认真听着,打眼一看,大家都埋头学习,便没了继续听的心思,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今天本来就起得早,再加上一路奔波,疲惫不已,白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时青野还是渐渐合上了眼皮,滑到桌上。
啪的一声巨响,台下同学纷纷抬头。
余凤霞手拿教具,黑脸撑在讲台,像索命的阎王。
“要睡回去睡,一班不是你睡觉的地方,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不要觉得自己侥幸进了一班就很厉害,能留下来才是本事。”
这段话噼里啪啦地灌进耳朵里,时青野惊醒,慢腾腾坐直了身体。
“下了课是升旗仪式,集合的时候注意纪律,快静齐,校服穿好,没带的自己想办法。”余凤霞丢下这句就出了教室。
时青野注视着余凤霞的身影经过后门,朝办公室去了。
时青野冷得牙齿打颤,气愤地想:今天纯粹是来受气的,还不如直接迟到了换到其他班上。
过了几分钟,铃声响了,班上窸窸窣窣动起来。
时青野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心力交瘁,简直像受刑。
“走了,”某人敲了她的桌子,“语文课代表。”
时青野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啊?搞笑吧?”
“没有,”钟若水把手头的校服递给她:“你来之前,余老师就选好了班干部,她教语文,你是她钦定的课代表。”
时青野:“这么随意?”
钟若水点点头。
时青野:“那你是班长?”
钟若水:“你同桌是。”
时青野懂了:“余老师故意挑成绩差的为你们成绩好的服务是不是?”
钟若水顿了顿:“你同桌好像是班上后几名,但你说这话会得罪她。”
时青野:“她又不在,而且她……”
时青野没把话说完。
钟若水帮她把话说完:“她针对你。”
时青野微微讶异:“你也觉得?”
她叹息了声:“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我还以为我想多了。“
钟若水:“很明显。”
哪里明显了?你怎么看到的?你不是一直稳坐如钟埋头学习吗?
脑子里千头万绪,时青野跟钟若水一前一后走出教室,撞上了钟若水的后背。
钟若水转过来,看她还把校服捧在手里:“怎么不穿?”
时青野愣怔:“你怎么带两件校服来学校?”
钟若水故意说:“上学期没带回去,你穿不穿,不穿校服去操场扣了分,余老师应该要找你麻烦。”
时青野下意识把外套捧高,低头嗅了嗅。
钟若水心头一紧:“闻什么?”
时青野放心地穿上:“闻闻有没有霉味。”
钟若水说:“才洗的。”
时青野边走边说:“我知道,有股洗衣液的香味,你以为我傻啊,还想蒙我。”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时青野经过仪容镜,晃眼看见镜子里有几分陌生的自己,停了下来。
钟若水和她一起停下,等了会儿,抬手看了眼时间,对她说:“换个时间臭美。”
时青野噘着嘴反驳:“我才没臭美,你不觉得你的衣服我穿着还挺合身?”
是挺合身。
刚套上的时候,衣袖跟水袖似的直愣愣垂着,挺像唱戏的,看时青野理了理,把长出的一截袖子堆在手腕,衣摆落到大腿根,没有过分宽大,钟若水却倏地想起了装在套子里的人。
钟若水忍笑:“初中的。”
时青野以为他在嘲笑自己,遂与他争锋相对:“你初中这么矮?”
钟若水皮笑肉不笑:“你现在就这个高度。”
意思是嫌弃我就是嫌弃你自己。
时青野站在镜子前,没继续损他:“那你这两年还窜得挺快。”
时青野看着镜子里的钟若水,脑子里是他被一掌拍扁的模样,跟她现在一样高,嘴角浮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钟若水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时青野反问:“你不也在看我吗?”
钟若水无力:“你先看我的。”
时青野嘁了声,没继续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是说:“在想象你初中的样子。”
钟若水问:“想出来了吗?”
时青野毫不掩饰地笑出来:“感觉有点傻,有照片吗?”
钟若水把她拉走,干脆地答:“没有。”
时青野有点遗憾:“太可惜了。”
她又问:“为什么没有?你不让家长拍?”
钟若水说:“不是。”
家里没人,谁拍。
时青野又问:“那你会不会自拍?”
钟若水突然想起一段陈年往事:“不,会被程前拿去网恋。”
“啊?”时青野声线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