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生下双生子的第三年,婉星公主便出生了,皇后也因此元气大伤,无力抚养。正巧司天监测算出婉星公主的生辰八字与生母皇后相冲,沐景阳便下旨将公主交由奶娘送到礼佛院抚养。直到及笄之年,才重返帝宫生活。华历18年,和亲去了震方国,嫁与嫡长世子镇方凛。
“你是,二皇姐?”花朝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却没想到她看上去面容清瘦,身上更是单薄,不禁令人心疼,“你怎么如此消瘦了?可是姐夫对你不好?”
说着,花朝忿忿地看向帷帘外,试图在一众男宾之中找到镇方凛。她依稀记得那人身材矮小,不善言辞,长得还算端正,可惜似乎是个秃子,所以常年带着不同样式的帽子。
婉星却只是摇头笑道:“哪有的事,他对我很好。只是我这身子自小羸弱,从小到大吃了不少汤药,药材牵扯的罢了。”
这么一说,花朝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婉星15岁回宫,之后就独居在深宫一角,虽然皇后也派人来照料,但自小养成的逆来顺受的性格,导致她时常受下人的气!有时连药都没人煎,祝嬷嬷见她可怜,便将她的药和花朝的药一并煎好。
“二妹怎么还是如此软弱?”婉月心直口快地埋怨道,“明明是你们国母……”
“皇姐!”婉星发觉周围的女眷都在看着自己,便难为情地笑道,“今日是皇妹生辰,大喜的日子,我祝皇妹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花朝看着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竟有些红润。
“我也干了!”花朝拿起酒杯仰头喝尽,酒味的辛辣差点呛得她眼泪流下来。
“气死我了!我也干!”婉月说着也抄起一杯酒,却被婉星及时拦下:“皇姐不可!”
花朝不解地看着二人,婉星指向婉月的小腹,悄声说道:“小小外甥,两个月了。”
花朝恍然大悟,欣喜万分之际不禁轻喊出声:“大皇姐,你有孕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同席的女眷纷纷起身贺喜,就连帷帘之外的男宾席都开始向决康世子敬酒祝贺,要他不醉不归才好。
“那……”就在此刻,一向老实巴交的镇方凛竟然大步走出席列,双手举杯敬向龙椅,憨笑道:“陛下,小婿也有好消息,那个、婉星公主,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果真?”沐景阳喜出望外地探出身子,得到确切答复后便仰天大笑,“真是莫大的喜讯啊!月儿和星儿都有了身孕,那朕岂不是要一下抱两个外孙了!”
“陛下您哪,到时候怕是要一手抱一个娃娃咯!”苏恪起身贺喜道。
沐景阳龙颜大悦,下令让两位公主留在宫中养胎,可婉月公主家里还有一个八岁的孩子,断不能离开太久,最终只有婉星决定留在帝宫。不过这对于沐景阳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如今,偌大的帝宫之中,只有花朝一个孩子,平日里再也热闹不起来,若是多个人也能宽慰些。
歌舞再起,席列之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难得热闹。
戌时一刻,一声尖锐的长鸣划破长空,随之爆发出一声巨响。花朝闻声跑到殿外,看着绚烂的烟花盛开,五彩斑斓的光点艳照夜空,喜不自胜地举杯起舞,众人纷纷来到园中,一齐观赏烟花盛宴。
沐景阳独坐龙椅之上,看向独留下来的苏恪,问道:“丞相何不一同观赏?”
“陛下,年轻人的热闹,老臣就不去了。”苏恪摆摆手笑道。
沐景阳微笑着点点头,殿外爆竹声声,热闹非凡,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看着花朝和顾言惜在园中紧密相依,沐景阳欣慰之余,心里有些莫名堵塞,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苏恪察觉,看了眼殿外便猜到大概:“公主,可知晓了?”
沐景阳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玉樽,下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蟠龙花纹,凝重地摇摇头。
“后日就要启程了,难道陛下打算瞒着公主?”
苏恪严肃地抬眼看向沐景阳,却见天子竟将酒壶高举,甘冽的酒水流入其口中。晃神间,苏恪以为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不羁青年,彼时的沐景阳有着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坐在帐间与将士们把酒言志,一展豪情……只是如今,那青年的鬓间早已添了银丝。
姜内官上前轻声劝道:“陛下,您少喝点儿,您的腰……”
“退下!”沐景阳厉声道,姜内官只好焦急地看向苏恪。
“陛下,孩子们在殿外多时了,别叫他们冻坏了身子。”
沐景阳垂首看着地面,声音低沉满是不甘:“丞相,朕何时……开始变老了?”
这是近年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不知何时开始,他变得容易乏累,因战争留下的腰痛也开始日夜折磨他,如今他已记不清上次抱得起花朝是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