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二十四年,二月十二花朝节。
卯时三刻,顾言惜轻手轻脚地来到花朝的房间,花朝睡得正熟。她痴痴地望了她片刻,不忍打扰便打算过会儿再来。
二月之后,天气回暖,院中的白梅已有衰败之势,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嫩芽的气息。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有人随着梅花之势日渐虚弱。一想到这,顾言惜的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许是脚步声重了些,顾言惜刚转身没两步,花朝便翻了个身,带着细腻的奶音柔柔说道:“顾言惜。”
顾言惜快走几步,蹲下来看着花朝尚且朦胧的睡眼,轻声道:“醒啦?”
花朝顺手握住顾言惜的手臂抱在怀里:“嗯。”
“累不累?”
“嗯~”花朝侧躺着,只是象征性地摇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看你还睡着。”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花朝被她满是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涩,眼神躲闪着,手却下意识地握的更紧了。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愿公主花容常在,岁岁有今日。”
花朝开心地笑了:“我只要,岁岁有你便好。”
顾言惜温柔地看着她,语气神秘:“公主,想不想知道,我为您准备了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啊?”
“在外面。”顾言惜故意卖着关子,朝外面挑了挑眉。
清晨的风带着些许冷意拂面而来,眼前红白交映的景象令花朝感到惊喜。
庭中的白梅在春风吹拂下,已有摇摇凋零之势,而较低处的红梅开得正盛,似是在故意和白梅争春。微风拂过,瓣瓣白梅款款飘下,落在昂首气傲的红梅花蕊上,丝毫不服输地争艳……
花朝惊喜地走下台阶,来到树坛旁,抬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红梅的花瓣,语气里满是喜悦:“哪里来的红梅!”
顾言惜颇为得意的微笑着不语,一旁的祝嬷嬷笑道:“公主,您卧床休息这两天,驸马说要为您准备惊喜,便连夜从西郊移植了这棵红梅过来,亲自栽下的!”
花朝意外地看向顾言惜:“啊?我怎不知?你何时种下的,为何我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顾言惜忍俊不禁道:“那日公主说,想看西郊的红梅,我便命人去了一趟西郊行宫,把最好的一株移栽过来种下,公主这两日比以往要睡得安稳些,自然不知。”
花朝略带羞涩地走到顾言惜面前,轻声问道:“我说过的,你都还记得啊?”
顾言惜歪头笑道:“那是自然,只要是公主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摘到!”
花朝被逗笑了:“油嘴滑舌,才不信你呢!”
顾言惜也跟着笑了。
“顾言惜,你种下这棵红梅,原来这里那棵白梅呢?”
顾言惜故意逗她,说道:“嗯……扔了。”
“扔了?这两颗白梅可是父皇赐给母妃的!”
看着花朝险些要生气,顾言惜忙改口笑道:“公主别担心,另一棵白梅我已命人送去西郊了。”
“西郊?”
“对。”顾言惜拉过花朝的手,柔声说道,“我想,这两株白梅和公主命格相连,渊源颇深,断不能随意扔掉。而且,公主每年夏秋之际都会到西郊休养,便送到那边去了。”
花朝心中有所感触,不觉想起在西郊的那段日子。正当她意欲开口,顾言惜抢先一步:“公主,今年,我便不能陪您去西郊了。如今我已官复原职,不日便前往西疆战场,公主万万保重身体。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就能回来……”
不知何时,花朝已眼含热泪,滚烫的泪水顺着面颊滑落,顾言惜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却被她紧紧握住,接着就是一股温热,浸到两人交叉紧握的指缝间。
“顾言惜,我等你,我真的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