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二十三年，正月十五，上元节。

上元佳节，明月高挂，街上人声熙攘，三两孩童提着花灯跑过相府大门前。顾言惜手提花灯跑出来，像个孩童般兴奋：“莫离，快来！街上有耍戏的，该错过了！”莫离也提了一盏花灯小跑过来：“公子，耍戏的不是天天都有嘛？”

“一年之中只有上元节的最精彩，快走吧！”

“丞相让你早点回来吃寿面呢……”

“知道了知道了，走走走！”顾言惜拉着莫离一路奔向人群之中。夜晚的上元节比白天更热闹，街角的糖人张似乎一天都没休息，依然神采奕奕地吹着各样糖人儿，围观的孩子们发出阵阵感叹和欢笑。

顾言惜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把大的一串递给莫离却被嫌弃了：“我不要，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不吃算了！”顾言惜把花灯塞到她手里，一手一串冰糖葫芦，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莫离挤在人群中叮嘱道：“公子，别走散了！”

天空突然绽放烟花，所有人都惊喜地抬头望去。顾言惜只顾着抬头看烟花，却不小心撞到一个小姑娘，姑娘惊叫一声把顾言惜吓了一跳，手中的冰糖葫芦也不慎掉在了姑娘的衣裙上。

“啊、对不住对不住！”顾言惜说着就伸手去擦姑娘的前襟，结果立刻挨了一巴掌。顾言惜莫名其妙挨打了，一言不发地愣在原地。莫离立即上前将顾言惜护在身后，跟她理论：“哎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便打人？”

小姑娘眼中含泪，气急败坏地指着顾言惜的鼻子：“你问他啊！谁让他……他居然……”

“不是、我没有……”顾言惜惊慌失措地解释着。

“闭嘴！”小姑娘恼羞成怒的喊道，扭头朝人群深处挤去。莫离回头检查顾言惜的脸，担心地问：“没事吧？疼不疼？”顾言惜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

主仆二人在人群中兜兜转转，最终没有再次碰到那个姑娘。今年这个上元节，是顾言惜过的最委屈的一个生辰。

华历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二。

西疆传来消息，战争失利，城池失守，我军被迫撤退。天子大怒。

“饭桶！”沐景阳将竹简扔到阶下，怒火中烧。

“陛下息怒！”满朝文武官员集体跪下，大气不敢喘。

“我朝建朝数十余年，先帝与皇祖皆是骁勇善战之人，朕驰骋沙场近十载打下的天下，如今却守不住了？可是朕把你们养的太安逸了？难道我朝没有可用之人了吗？你们！可有人愿意领兵上阵辅佐三皇子啊？”

朝上鸦雀无声，这时大皇子怯怯地上前一步：“儿臣……儿臣愿领兵前往。”

大皇子沐泽昱天资平庸，无论是相貌还是功课，在诸位皇子中并不出色，甚至不及已经去世的二皇子，更不比三皇子。唯独一颗孝心彰显若诚。

“昱儿自幼体弱多病，还是好好养身体吧。罢了罢了。此事明日再议。”

沐景阳缓缓起身。近几年来，他鬓间的白发增长的很快，身体虽无病恙也已不比从前。现在的他抱起女儿已是有些费力了，仔细想想他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那一瞬间他有些心慌：朕，已经老了吗？

丞相府。

苏恪下了早朝，满面愁容地回到府中。顾言惜正在院中舞剑，见外祖回来立即跑过去搀扶。

“外祖，您回来啦。累了吧？”

“没事。”

“外祖，您怎么不大开心啊？是圣上又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