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换了个边重回霸天虎指挥部时,震荡波正在计算机前和显像一号斗智斗勇,捍卫霸天虎信息技术力量的尊严。
机器恐龙全员到齐破门而入,夹道欢迎我们的是那雨点般迎面而来的子弹。
我大叫一声,尽显被火力劈头盖脸袭击的惊慌和恐惧。钢锁的手牢牢抓着我,将我整个人像火炬般举起、举高。自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我感受得到身体腾空的这一路上有无数炙热的光点擦过身旁——在眼前堆了成片红色弹窗的视野中,那些来势汹汹的、刚刚脱离炮管割开空气的子弹们,就像流星雨沿着最精密计算好下的轨道,从我身旁滑开。
钢锁有力的大手牢牢抓着我的上半身,这种感觉就像钻进一只钢筒里结果到中间被卡住了。我的双臂丝毫动弹不得,于是很卖力地摇晃起自己的双腿,我一边大叫一边表演奋力挣扎。
“救命!救命!”我深呼吸,为狂乱的战争背景添上一抹气质相符的尖叫。
“让开!都滚到一边去,让我们进太空桥!”钢锁浑厚的喊声在混乱的战场中盖过了枪弹声和伙伴出击与敌方交战的金属肉搏声,格外清晰,气势非凡。离得最近的我耳朵一阵嗡鸣,差点让他一句吼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机器恐龙势如破竹,上次被人海战术击败的他们这一回却占了上风。本身就战力极强,在地球时屡次帮助汽车人正面打退威震天带领的霸天虎小队的他们吸取上次的教训,把指挥部剩下的这群机器守卫当垃圾似的全都给报废了。也许芯里还装着被洗脑拉去挖矿的怒火,机器恐龙小队士气高涨,可谓一路平推到了敌方中心。
钢锁把我高高举在空中,马上察觉到那些机器人的进攻路线全都刻意避开了我,更加肆无忌惮向前冲锋。正当他带领的众人破开防线,在这一绝佳时机,飞镖俯冲向下直扑震荡波。
一直躲在计算机后面指挥卫兵的独眼机子却在此时忽然抬手开炮,他看似焦头烂额忙得腾不开手,实则安排一切有条不紊。一道诡异的紫色能量从炮口直射而出,正中飞镖。
令人牙酸的怪声伴随着噼啪电流翻滚滋滋响起,飞镖瞬间就倒栽下去,过程中完全没有挣扎,就像被魔法石化了。
甫一交手就被闪电般地废去一员战力,机器恐龙们立刻警觉后退。我强忍被颠得头昏眼花的呕吐欲望,伸长脖子观望战场。震荡波从团团围着他的机器卫兵中间走出来,抬起左臂。
我一眼就看出那上面的机械结构不同往常,被指挥部天花板上灯光照得雪亮的机械零件间,经过改造的金属仪器装载在他本就强壮的手臂之上,比之从前更有震慑效果。
眼见敌人开始反攻,铁渣对震荡波张开巨口,不假思索地向前喷出了一团3000摄氏度高温的火球——那炽热的火焰能把所有拦路的机器卫兵溶成一滩铁水,耀目的橘红光芒霎时盖过了头顶的灯,带着骇人的热度自身旁平推而过。
我在那一刹屏住了呼吸,如若不是一直顶着战损版的头盔,这时我的发丝都该在干燥高温的空气中自燃。火辣辣的感觉遍布全身,禁锢着我的钢锁的手在顷刻成了烙铁,我感到呼吸困难,灼热难当。
在我被热量蒸发之前,钢锁朝着反方向扑了出去。他以极其老练的动作扫平挥舞钢夹的机器卫兵,似乎站斗的本能就刻印在他的管线之中,高温使得在场每个人的装甲都烫得像热锅,他的重拳砸在那些机器人的头上留下深深的凹坑。干热的拳风击毁敌人的主板线路,再被他一抓抛离地面,甩出一路火星飞向我们身后——
那些重伤的机器卫兵飞出身体的零件在扑向炽热中心的途中像块雪糕一样化了。
我尝试扭头看身后,但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压根不想这么干。干痒的喉咙和立刻蒙上一层汗水的额头都让我恨不得立刻从窗户跳出去远离这间要热死人的屋子。
从声音大概能听出来在我被钢锁捏着撤退的时候其他恐龙的动向。淤泥在飞镖被击落的同时就前去救援了,趁着震荡波没开第二枪驮着战友速速撤离。斯派克和卡莉好像在进门开战后不久就脱离了恐龙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俩的目标太小,我的头盔又坏了,一直没找到人影。
铁渣一口喷火必杀技直冲敌方贴脸开大,他的装甲也不能承受那样的高温,在室内来上这么一下估计自己也烫得够呛。嚎叫在掩护他,至于为什么需要“掩护”,因为我又听见了那极具辨识度的电磁波被释放的声音。
震荡波看似被一只火球当面吞噬,当时他和铁渣的距离不算远,那些可怜的计算机就算能够成为缓冲挡下烈焰,也用不了几秒就会溶成一滩软趴趴的金属。然而他并没有和看上去那样慢吞吞地站在原地等着火球飞到自己身上,这一击绝对是没有中的,计算机也被开启的防护力场包裹,于高温下幸存,只是暂时死机了。
指挥部的防御系统仍在运作,尽管这里的天花板已经被烧得像块蜡似的滴滴答答。天窗在震荡波的命令下依次打开,已被点燃的机器卫兵尸体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与滚滚黑烟不再嚣张,基地的消防系统被触发了,我还没看清前面的门在哪,墙壁就开始向四周喷射白雾。
那嘶嘶的爆响再次吓了我一跳,某种我不得而知的白色气体瞬间充斥在身周,它们滚滚倾泻,带着冰般的冷意。很快我就感受得到钢锁过热的外甲立刻恢复了正常,那些滴滴报警“温度异常”的操作台也都息了声。
“分散!!”
斯派克声嘶力竭的大喊就像平地一声雷,瞬间让静滞的战场重新沸腾。抓着我的钢锁“嘭”一声卧倒,随之而来的是我开始感觉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在跳蹦蹦床,未被钢铁包裹的下半身在剧烈翻滚中到处乱甩,撞到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小腿肚一热,一股钻心的疼痛令眼前黑了刹那,同一时间我听到钢锁的惊呼。
继小腿扎进什么东西之后又有那么一下撞在了我的胯骨上,震得我浑身发麻惨叫一声。还没等这口气喘上来,我就听见了高处传来的射击声,有那么一发电磁波穿透尚未散去的白烟,直朝抓着我的钢锁而来!
卧倒的钢锁抓着我在地上滚出老远,这才艰难地躲过前后两发射线。虽然头盔已经坏掉了,震荡波不再能够通过这东西来定位,但不妨碍抓着俘虏的那个会成为最先被攻击的目标。
我在一阵混乱中对着钢锁疯狂点头,钢锁正不服气地大骂震荡波竟然完全无视俘虏不怕撕票,我心有戚戚暗自哀叹哥们还是不够懂霸天虎。我从来不是能拿来威胁他的筹码,要真觉得能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钢锁手掌一松,轻轻用力一掷,我便被沿着地面丢得滑了开去。他则在瞬间撑地站起,浑身的金属装甲都在叫嚣着颤抖,于此时终于一气呵成转变形态,威风凛凛的霸王龙仰天怒吼!
我也在稳住滑行趋势来到安全区的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快速扶住头盔调整角度,在被红色感叹号占据的视野中间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
消防系统工作状态下,墙上我看不清的设施还在持续向外喷洒着白雾,被火焰波及到的指挥部地板融化又凝固,现在形成略显扭曲的形状。我辨认出记忆里太空桥的方向,眼睛抓住了正在散去的白色气体之中那抹紫色的影子。
震荡波变形为一门星际威力炮,居高临下瞄准机器恐龙开火。他超过35英尺长,庞大厚重,通身紫色,其间点缀着漆成白色的零部件,十分可观的口径让那黑洞洞的炮口仿若巨兽之喉。
我仰着的脖子开始有点发酸,一阵怔愣。当他的瞄准镜上波光粼粼般闪动之时,蓄势待发的危机感便蹿上了后脊骨。那令人汗毛倒立的声音磨动耳膜——我双腿发软,嗯,有点闻风丧胆了。
“yeeeeee,抱歉了震荡波大人、钢锁哥们,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在那道高爆能的伽马射线朝着钢锁发射的同一时刻,耀目的紫光给我的身影勾出一层银边。身后恐龙的怒吼拔地而起,在这双方酣战的史诗级的战斗场面之中,我抱头鼠窜。
·
·
·
我连滚带爬在白烟中穿梭,才有闲心低头看了一眼——小腿是有一块金属碎片扎进了肉里,现在流出的血液已经浸湿了裤子,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
手背上挤了一层的燎泡,主要是刚才烧伤的,又在磕碰中被划破,血淋淋非常吓人。剩下摔出的青紫大多有衣物遮挡,脑袋还严严实实套在头盔里不留缝隙。
我从屁股兜里掏出那块赛星抹布,将它撕成两半严严实实缠住了手。抻平外套的褶皱,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在持续打成一锅粥的战场上朝着刚刚斯派克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在倒塌崩裂的指挥部里爬上跳下,很快就有交谈声从前方的白烟中传出,在远处的枪炮轰鸣和搏斗巨响之间钻进我的耳朵。
“到处是烟什么也看不见,太空桥在哪个方向?”
“天哪我不记得了!”
“等等,震荡波好像就守在那边——”
“该死的,淤泥带着飞镖去哪了?他现在还好吗……”
“不行,我们必须把这里的防御系统解决掉,快去找铁渣让他朝着核心喷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