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段距离我就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嗓音在炮火声中扯着嗓子着交流，立刻心下稍安。当我拨开白雾一个滑铲闪现在两个互相搀扶着前进的人类身前时，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被吓到的卡莉惊呼了一声，旁边的斯派克下意识架起她后撤了一大步。

咳咳，我竟然也有把战神吓得往后窜的一天。

“Hello？”我抬起一只包扎得十分草率的手，朝二人挥了挥。

“是你？朵拉？”

“詹姆斯邦德？”

两个人类同时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同时惊疑不定地开口。也许我的形象一直很神秘，此时此刻就算一身战损也让两位战神心存忌惮，没人想得到这一路上我比他俩要凄惨狼狈得多。斯派克架着卡莉胳膊的动作依旧，盯着我的眼神算不上友善。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了三秒，互相打量，无人开口，仿佛大家突然决定同时沉下心来聆听战场。

“我是不是该说，别再欺负我家的计算机了，它已经被显像一号的剧情杀碾压得够没面子了。”

那块特殊的赛星布料已经被染成了浅粉色，我放下手，转身便走：“这个倒霉的指挥部饱经炮火洗礼。知道的明白我是家里蹲研究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前线扛枪的呢。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把这里打造成让人有去无回的太空堡垒了。”

身后立刻传来脚步声，是斯派克和卡莉没有犹豫地跟上了我。虽然头盔烂得可以，基本视物的功能却依旧□□，我能看见卡莉的视线集中在了我的右腿小腿上，那里插着的金属片我没有去动，浸湿裤角的血随着迈步肌肉受力拉扯伤口继续淌着，它沾湿了鞋底，让我走路时会留下一串鲜红的单边脚印。

斯派克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尴尬：“我们也没想到机器恐龙们跑到赛博坦上来了——卡莉和我只是想找赛博托尼回地球救汽车人。”

“挺好的，我也只是想在那个独眼仔的摄像头底下摸鱼划水。紧接着磁带哥一通电话从地球打到赛博坦，告诉我大老板躺了，还没喘口气就看见五只钢铁恐龙冲出太空桥直接开到我脸上……”

斯派克的嘴角抽了抽，他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的后脑勺，完全不知道我后脑勺也长了眼：“要不是你们霸天虎……”

他带着卡莉矮身躲过突然从头顶划过的子弹，这小插曲不仅打断了他上一句话，还让他脑海里的那个问题不小心就这样从嘴边溜了出去：“邦德，你到底是谁？”

我的脚顿了一下——流血的腿疼到麻木，本来就该走得一瘸一拐，但为了掩饰身份我在强装不痛不痒——没有回头，我继续朝着太空桥的方向迂回在机器守卫的尸体组成的掩体间，只留给二人背影，步伐坚定，举手投足间还带点莫名其妙的闲庭信步。

“我是詹姆斯，”越靠近太空桥，就越靠近震荡波与机器恐龙们的战场中心，我轻车熟路地钻进被防御力场包裹的庞大机械设备的缝隙里，“詹姆斯·戈登，哥谭市的警察局局长，很高兴认识你们，勇敢的孩子们。”

斯派克脸上的匪夷所思随着我的话加深再加深。

震荡波的那几炮已经把地面开了几个大洞，淤泥在一摊稀烂的地上跑动时更是让这里摇摇欲坠。两个人类开始抱头狂奔，到最后几乎开始四肢并用，紧跟着我往这里爬。

我沉默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那台睡眠舱和放在舱盖上的纸箱，在男孩拽着女孩的胳膊拼命往前爬的时候抬手用威震天的那张通缉令挡住了箱子里的零碎。

斯派克和卡莉靠着身后的墙壁坐下，这时都长舒一口气。外面打得震天响，如果指挥部不塌，这道只有人类才能容身的缝隙能让他们安全活下来，这里到是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面对我三番五次的自我介绍，斯派克感觉自己被耍了，他试图透过我的正面看到后背上那张巨大的霸天虎标志，眉头几乎拧成一股：“什么……警察局？什么詹姆斯？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朵拉，是詹姆斯，是邦德，是戈登，是007，是赛博托尼——”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最后耸耸肩，“满意吗？”

斯派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一种害怕但充满不理解的眼神盯着我布满裂痕的屏幕脸。而一直因脚腕扭伤在奔跑中无力分神与我搭话的卡莉却忽然抬了头，她有些凌乱的金发滑到两侧去，露出那双湛蓝、就像汽车人们光学镜那般的眼睛。

“你没有搜身。”

她的嗓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还把我们和机器恐龙关在了一起，带走飞镖给他治好了翅膀。”

她的话在嘈杂的背景之下如此坚定清晰，像个阐述案情思路的侦探般，少女的嘴角上扬：“为什么帮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

我面具下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下意识变幻了一下站姿，将重心从那条受伤的腿上移开，肩膀靠在身后墙壁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I'm your basic average girl（我是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孩）”

我就像个喜剧演员，突然做起无厘头的怪事。在大家忧心于一群钢铁恐龙和超级星际炮的战斗会把我们几个的血肉之躯碾成一滩烂泥时，我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幽默态度语气随意地唱起歌来，听上去还很贱。

“And I'm here to save the world（我来拯救世界）”

我抬手指了她一下，居高临下的动作让我看上去有种在故意耍帅的愚蠢：“You can't stop me（你阻止不了我）”

“Cause I'm Kim Pos-si-ble（因为我叫金姆·尤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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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

“就这样，她唱了几句《麻辣女孩》的主题曲，然后一脚就把我们从那条缝隙里踹了出去——斯派克的衣襟上现在还留着半个血脚印。”

“他抱着我扑出去，钢锁差一点就踩到他了！我们站起来继续跑，那里距离太空桥很近，恐龙们也都在。最后机器恐龙打赢了，很快我们就强行挤上太空桥，顺利回到地球，带着挖地虎没有运完的赛博托尼回来了。”

“那她……”

“……”双方的对话在此刻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

“……”

“是的，她是个霸天虎，这是目前唯一板上钉钉的事。然后呢？她帮了我们，这可真是……真是impossible——

但是，Kim possi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