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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斯派克是怎么联系上飞镖的,在他回到赛博坦地面之后,翼龙盘旋片刻就直奔公路。他先是减缓了速度降下高度,在离地小于两米的位置松开了爪子,我就这么掉了下去。
“SUPERHERO LANDING!”我说。
哪怕刚才从天上看见飞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手上的我,卡莉还是在我两脚落地的时候惊呼出声。斯派克也张大了嘴巴,满脸写着“你谁”和“这是怎么回事”。
摆着pose的我强忍发软的双腿,镇静自若地站了起来。身后,飞镖在众人中间落下,一阵“奇卡库库卡”变成了机器人形态。
钢锁装满震惊的光学镜反射出我那战损版的头盔,他弯腰伸脖,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简直要把鼻子怼到我的屏幕上:“朵拉?!”
我假装自己很忙地摸着脸上炸纹的屏幕,用袖子扫掉不知名材料的碎末:“呃……咳咳,朵拉?朵拉是谁?我叫詹姆斯·邦德。”
“呃呵呵,邦德,詹姆斯·邦德。”我很识相地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看见我出现的那一刻,钢锁歪了歪头雕,卡莉的眼睛亮了起来,其余恐龙都一头雾水地盯着我,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张了张嘴,只能试图活跃气氛:“大家好,有人猜到了吗?身份互换小游戏——我是你们的新晋俘虏。现在快把我绑到指挥部威胁我的上司震荡波打开太空桥带着赛博托尼回家救汽车人吧。”
还没等到惊愕的众人消化这戏剧性拉满的结果,身后的飞镖突然一把抓住我快碎了的肩膀,一碰之下我痛得差点跳起来。
“你的头盔已经坏了!”这话似乎是带着很强烈的情绪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但紧接着他的声音里就多了一份踟蹰,“为什么还不把它摘下来?万一它开始碎裂,里面的碎片会扎伤你的。”
“呃……”我艰难地从一片红色弹窗里找到他的脸,辨别其上的神色,很快一股酸涩的味道就从心里滋生出来。
我觉得自己哽住了,电光闪转的心思反应过来他这么做的缘由,却只能狼狈地反驳:“它确实坏了,但是飞镖,我还得……呃,有更多东西坏掉,你懂什么意思吧?”
这个挨了一炮还神采奕奕猛飞十公里的机器恐龙紧盯着战损皮肤限定的我,他的光镜忽然变得有些陌生,一种我不曾见到过的情绪在其中翻滚。
意识到我肩膀的肌肉在疼得发抖,他火燎般松开了手:“那你拿出来……我们可以帮你,卡莉会,卡莉能把霸天虎的东西弄坏。”
飞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副发声器紊乱了的模样。他的视线擦过我的头顶看天空,之后又回到我身上,从慌张到失落,最后无措。
我骤然感觉眼窝发烫,喉咙里生出一团团湿漉漉的棉絮。砰砰跳着尚未歇息的心脏要和我的肩膀一起碎成八瓣了。
“这个拿出来……有点费劲。卡莉应该还没有外科医生的头衔吧?嗯,我是说,救护车来了也不管事,除非擎天柱去找威震天打架的同时感知器和千斤顶开着方舟号用八抬大轿把我抬回去。”我发觉自己在讲笑话,末了干笑两声。
如果不是想做朵拉脊髓剑,这个“拿出来”暂且还是没什么必要的。
正对面的钢锁应该听不太懂我在说什么,事实上对于飞镖的话我感到非常惊讶,原来机器恐龙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迟钝,反而有着非比寻常的直觉和第六感。
斯派克在这时候突然扭头,眼睛不安地望着某个方向,他对自己的大拇指说了一句“收到”,随即焦急爬上了脸庞:“没时间了,我们必须立刻去太空桥!”
我拔腿就走,以行动表示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组织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可谓金牌人质。刚才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的卡莉被斯派克的话抢了先,这时候神色复杂地盯着我。
一只大手突然提起了我的领子,闷头迈步的动作瞬间成了太空步,我整个人被向上提起离开地面,搞笑地蹬了几圈空气。身子一斜,我被那抓着自己的手一甩,赶紧调动四肢顺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钢锁的声音就贴着身边响起:“邦德是个小人儿,没有机器恐龙走得快。”
不是朵拉是邦德……挺好的,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机器恐龙,你们的纯真是必胜的武器。
“咳咳,钢锁你好,对,我是邦德。一会儿到指挥部门口,你最好还是嚣张一点,把我攥在手里,好配合卡莉和斯派克讲威胁的台词。”
淤泥托起了卡莉,嚎叫搭上斯派克,机器恐龙们在斯派克普拉的远程连线导航下全速前进。钢锁一听我话里的意思是要让别人替他喊话,登时表达了强烈的抗议。
我嘿嘿笑着打趣这有些傻呆呆的大恐龙,丝毫没有身处敌营被俘,即将被提去对质的自觉。
透过外壳已布满裂痕的面具,我短暂地回头看去。飞镖没有变形翼龙赶路,完全忘了自己是飞行单位该先一步去探探路的自觉,光镜遥遥对准前方,心事重重的模样。
“……”
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治伤?不应该在车里和他聊天……这些看起来好战十足又粗犷,一根筋的大孩子们芯也太好了,一点不记仇,我反而成了那个给人带来麻烦心事的家伙了。
不要给反派安排这样的敌人啊!你们汽车人——阴险狡诈!
啊,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的直球选手,一手真诚牌打天下。直到我一脸恍惚地收下自己的毕业证,被生活一脚踹进社会……直到我被侄子的擎天柱玩具创地一个跟头摔出了时空裂缝。
直到我成为霸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