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远来是客,今日怎就关了铺子,不欢迎我这个朋友吗?”周芸娘站在墙头,朝着院里喊。
院里逐渐聚集一群男女老少,对着墙头指指点点。
当中一女子朗声道:“原来是周姐姐到访,小妹怠慢了!”
“既然怠慢了,也不请我进去坐坐?”周芸娘得寸进尺,对着旁边楼心月得意笑笑。
那回话的女子正是琅华柜坊的东家纪五娘,一大早才受了羞辱,正在气头上,此刻见到老朋友,虽说那事与她无关,但心情不悦,没心思谈笑,便道:“若是往日里,你我姐妹酒水一场,倒是无妨。今日铺子里多有不便,就不待客了。改日小妹自去寻你请罪!”
“今日里你这柜坊我还非进不可了,我看谁能拦我?”周芸娘叉着腰、蛮不讲理道。
纪五娘微微气恼,“你我姐妹平日和气,为何偏要今日与我过不去?我知道周姐姐非同凡人,但我这柜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纪五娘手一挥,一排年轻男女站到了身前,个个手中抽出兵刃。
楼心月忙道:“纪姐姐恕罪!今日实是小妹有求于琅华柜坊,央着周姐姐带我来此拜会!若因小妹之事坏了两位姐姐情谊,小妹罪该万死!”
纪五娘见周芸娘身边那姑娘发了话,搞清了她二人来意,倒是消了气,但也不能由着周芸娘放肆,便道:“周姐姐,你和这位姑娘若想进来,小妹也拦不住。但你若有求于我,得过我这三关。”
周芸娘甩手道:“过关便过关,你出题吧!”
纪五娘在西市经营十载有余,买了大片土地,沿街搭了三层小楼,充作柜坊厅院。前院一正两侧一圈三十间厢房,是与人交易的柜铺。东厢主理存储,保管金银财帛、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商贾们的货物、小老百姓的布帛、粮食皆可在此租用库房,柜坊收取租金,发放存贴。西厢办理质押典当借贷业务,发放押贴。正面厢房有自家发行的飞钱凭贴,可通兑市面上的钱币纸钞、金饼银饼,收取异地汇费和手续费。厢房后又是几重仓房,仓头、护院终日里轮值看守。
纪五娘的第一关便设在后院。后院本是一朝廷官员告老还乡时卖出的宅邸,纪五娘买下后,与前院打通,将家眷安置在此。后院开阔,园林花池应有尽有,又隔出一片空地,请了京师武行师傅来此教授护院们功夫。
此刻,楼心月站在空地中间,身后是一排修竹,修竹之间网了六个鞠洞。纪五娘褪下轻裘,换上一身短打,神采奕奕领着五名女子,站在楼心月对面。
“以一炷香为限,你若能拦下我们的鞠球,便算你赢!”纪五娘自信满满道。
周芸娘气哼哼地叫嚣,“五娘这鞠场,简直没有章法啊!就算是赢了也胜之不武!”
楼心月淡笑道:“不妨事,开始吧!”
鼓声渐响,纪五娘等人各自脚下挑起鞠球,飞弄热身。线香燃起,纪五娘一脚飞踢,鞠球射向楼心月胸口。
周芸娘一惊,她这一脚不为赢球,开场先给小月一个下马威。
却见楼心月只是抬手将鞠球弹开。
场外看客也是一惊,这就化解了?看客接住鞠球,掷回给五娘。
纪五娘见此情状,不敢大意。与众姐妹腾挪跳跃,将鞠球此起彼伏地踢向不同鞠洞。
楼心月阖上眼眸,脑中出现十二岁时每日夜里,行院无人处,丑姑教她千幻手的情景。
因形移易,谓之幻化,穷数达变,形意不散。楼心月心中默念千幻手口诀,挥起双臂,手掌翻飞,越来越快,脚下展开飞萍渡步法,只闻鞠球飞过的风声,不用着眼去看,便探身将鞠球拍飞。
纪五娘等人踢得浑身冒汗,却见对面楼姑娘仿似隔空勾画江河山岳形貌。看多了她的手法,渐渐目眩神迷,四肢沉重,跑跳乏力,昏昏欲睡。
周芸娘身在外围,已是看得眼花缭乱,脑中一阵昏沉,心知不妙,狠掐自己一把,暗暗心惊,小月这功法中竟掺杂了幻术!
不消半炷香,四围躺倒一片。就连捡球的那几人也踉踉跄跄,头晕目眩。纪五娘挣扎着站直了,无奈道:“我认输,楼姑娘快些停手吧!”
楼心月上前扶住纪五娘,笑道:“纪姐姐承让了。”
纪五娘苦笑道:“是我自不量力。”
第二关也不难,一炷香内算完一本账簿便成。那是周芸娘吃饭的营生,自是一手账簿一手算盘,痛快过关。
纪五娘看出这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原本就无嫌隙,此时不妨放放水,和气生财。
纪五娘拍手道:“最后一关,我要你一个承诺。若是他日柜坊有难,春风楼必要倾力相助。”
周芸娘慨然道:“只要不违律法,春风楼愿与琅华柜坊守望相助!”
楼心月附和道:“小妹也愿效犬马之劳!”
三人击掌,院内诸人尽皆欢笑。
户部左侍郎府上几乎没什么戒备,那些个护院、家丁,萧凌风从他们眼前掠过,无人察觉。
左侍郎任延礼尚在官署办公,府中井然有序,并无家人失踪的慌乱和私下的谈论。萧凌风暗想:难道消息有误?萧凌风摸进书房、卧房和库房,未曾发现什么与户部公事相关的要物,或者暗格、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