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看似棘手,但我们可以依照尚书大人的线索,一一找寻证据。”回到春风楼的萧凌风道。
“今夜萧大哥提到户部左侍郎次子失踪之事,也可以作为与户部案件相关的搜查方向,去找一找。”楼心月道。
蓝山雪补充道:“我和阿风遇到的那人,提及同时失踪的还有福满银庄少东家,福满银庄也值得一探。”
“对!”傅花卿醒了神,“如今京城自主发行纸钞的钱庄名头众多,有柜坊、银票铺、银庄、银铺、钱庄、钱铺。发行面额与官府同步,有一千两、五百两、一百两、五十两。各钱庄看似兑率不一,各行其道,但隐隐以两家钱铺马首是瞻。一个就是位处东市、财力雄厚的福满银庄,一个是位处西市、经营种类丰富的琅华柜坊。琅华柜坊近几年发行小额飞钱,有十两和五两面值,在瓦子里甚是流行。因为用起来方便,百姓直接用小额飞钱替代了银锭作为货币使用。上面有柜坊研制的微雕防伪,倒是比官银票还要复杂。柜主是位打西北商路来的女子,为人仗义讲信用,小月与她结交一番,说不定能在我爹被放出来前,帮助百姓平衡物价。”
蓝山雪道:“那我就去福满银庄了。”
“我去左侍郎府看看能找到什么。”萧凌风道。
“我爹说御史台会去户部查账,如今户部只有度支右主事可以信赖,天明了我就去找他。”傅花卿道。
“到底是年轻啊!皮糙肉厚的。中了箭,又有刀伤,还能这么精神,啧啧!”萧凌风晃着头。
“是啊!我这等老人家可扛不住了,我去寻个屋子睡两个时辰。”蓝山雪打着呵欠,与萧凌风勾肩搭背出了暗室。
“你们两个……”傅花卿气恼,心中一急,腹部伤口隐隐作痛。
“呀!渗血了!”楼心月指着傅花卿肚腹道。
“哪有?”隔着厚厚的衣物,傅花卿左看右看,外袍上什么血渍都没有,抬头却见连楼心月也跑掉了。心知他们想让自己好生休息,不由苦笑。
户部尚书府一夜之间被禁军查封,京中邸报、小报竞相报导,见微小报却悄无声息。更有甚者,见微书馆连带着院后的报馆、印馆、造纸坊也在拂晓时,被官兵封锁,罪名是涉嫌私印官钞。
这一消息传到春风楼时,让萧凌风等人更加警惕,难道朝廷已经发现市井中出现了官银□□?还是有人罗织罪名,落井下石,要将傅家的产业一锅端?
永和坊内,天色未明,刘嫂面摊前坐了数名早起之人。各自要了膳食,或是细嚼慢咽,或是狼吞虎咽。
一个文弱书生低头吃着云英面,不防眼前盘里的炸馓子被人一把抓走。书生对面来了个老乞丐,一边将馓子吃得满桌掉渣,一边挑衅地看着书生。
书生却不恼不怒,将手边一碗豆乳推给他,还给他搭了两个羊肉馒头。那老乞丐吃得心满意足,大摇大摆离开。
书生吃完手边饭食,顺手摸了把对面的豆乳碗底。他起身给刘嫂付过铜钱,提着两屉蟹黄馒头,慢悠悠朝坊内走去。拐了两条巷子,书生望望左右无人,将从豆乳碗底摸来的纸条看了看,掌心微动,纸条竟化成齑粉!
书生抬手敲响眼前一户人家门扉,一个文质彬彬的壮年男子开门。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壮年男子露出疑惑之色。
那书生递出一枚印章,壮年男子接过,眼中露出惊喜,探头看看门外,将书生让进院里。
两刻钟后,两名身着户部官员袍服的男子从这户人家出来,匆匆走出巷外。
户部度支右主事康文禄到官署点卯后,带着小吏入内办公。一边行走一边低语:“本朝户部分三司,户部司掌管百姓户籍和赋税,盐铁司负责盐铁茶叶以及商税、河渠、机械造办事宜,度支司管理国库财政收支、粮食调度等事务。太子殿下打理的赈灾粮食、钱款去向名目,便是度支司这边协理的。”
那改换了容貌的小吏正是傅花卿,此刻低着头道:“我爹从未让我进过户部。”
康文禄道:“那你总归看得懂账簿吧?”
傅花卿瘪瘪嘴,“好歹我也是开书馆的,虽然我姐比我更懂经营之道。”
康文禄叹道:“若是逃出来的是你姐姐,连户部的门都进不来。”
傅花卿心道:我姐自有我姐的法子。转念一想昨夜被几方围捕、甚至围杀的情景,还是算了,不通武艺的姐姐出来太危险了。
康文禄将他带进一间堆满书册的屋子,“今年的账簿就在这间和隔壁两间,你先看着。”
“御史台什么时候派人来?”傅花卿道。
康文禄摇头,“不知。或许散朝后,也或许点卯后。”
“那恐怕一会儿就来了,我这边得快点。但是……”傅花卿看看四周,一时头大,这么多账簿,查到猴年马月去。
康文禄道:“户部毕竟要枢部门,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敢有一日怠工。御史台即便来了,也不敢扰了我等上值。我到时候带他们先去别的屋子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