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丢失的那两本册子,原本放在什么地方?”傅花卿一边拂过书册,一边问道。
康文禄给他指了位置,却见他不翻账簿,却在爬高伏地查看整间屋子的边边角角。
早市刚开,福满银庄门口的铺板还未卸完,七宝斋掌柜何非无已和一位扛着布袋的工匠装扮年轻人踏进银庄里。
银庄掌柜一见何非无,连忙出来相迎,“难得何掌柜亲自来我银庄啊!怎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何非无拱手道:“好说好说,赵掌柜多礼了!我今日前来,其实是给我这小兄弟开个户头。他是常来我店里做工的匠人,攒了些钱财,常放在寓舍里不安全。”
赵掌柜笑眯眯问蓝山雪:“小兄弟是想存个凭贴吗?”
蓝山雪腼腆道:“我想兑换官银票。”
“官银票啊!”赵掌柜抚着下颌,吩咐伙计把布袋抬进柜台里清算。
赵掌柜招呼何非无在堂屋落座、喝茶,只见那匠人垫着脚在柜台外盯着里面的账房伙计数钱。那些个铜钱、银饼、银锭、碎银乱糟糟装在一处,伙计一一分类堆放,用戥子称量,打着算盘一样一样边算边记账。
布袋里的钱是颜娘给蓝山雪准备的。春风楼的盈收往日都存在西市柜坊里,今次为了协助萧凌风几人办案,特意从自家钱库里拨出来给他用。
盏茶功夫,账房伙计已然麻利算好总数,一共是八百七十五两又五百文。去除手续费四十三两又七百七十五文,拿到手的有八张百两银票,并三十一两散银又七百二十五文铜钱。
何非无在脑中快速核算,别家钱庄手续费一贯三十文,福满银庄收了蓝山雪一贯五十文。
蓝山雪叫道:“不对呀!我来之前就算好了,我袋子里有一千多两,难道被你们黑吃了?”
账房伙计和正在喝茶的赵掌柜齐齐笑了,赵掌柜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如今银票贬值了吗?”
蓝山雪心道:阿风的百两银票只兑出八十五两散银,我反过来用散银兑银票,所得的银票也缩水,银庄这不是两头吃吗?
赵掌柜见蓝山雪一幅懊恼模样,走上前温声安抚道:“朝廷这些日子为了赈灾,压价购粮,其他物价飞涨,官银票受损严重,我们东家也在往里贴钱啊!”
蓝山雪暗骂福满银庄老谋深算,真个黑了心肠!
赵掌柜还在絮叨,“小兄弟深藏不露啊!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身家!足够在太微城买几套宅子了,有没有合意的?需不需要小老儿帮你参详一二?”
蓝山雪连连推辞。
何非无笑着上前打圆场,“赵掌柜这就不厚道了啊!怎么想着跟我抢生意呢?”
福满银庄那边其乐融融,琅华柜坊这里却剑拔弩张。
楼心月与周芸娘赶到门口时,只见大门紧闭,一面硕大的木牌立在门廊下,上书四个大字“闭柜一日”。门前围了上百人,人头攒动,嘈杂叫嚣。
周芸娘拍拍前头一老翁的肩头,“老丈,何故闭柜啊?”
那老翁气得跺脚,“冤孽啊!得罪谁不好,竟敢得罪五娘!那混账东西要害死我们这些买卖人了!”
楼心月凑过头来,“老丈别急,到底怎么回事?谁是冤孽?”
旁边一汉子啐一口,“还不是康国公的孙子!仗着祖荫,横行霸道,今日一开市,就跑来柜坊调戏五娘,惹得五娘不快,将他撵出不说,还闭了柜铺。牵累了整个太微城的百姓!我恨不得打杀了这个龟孙子!”
“过了过了,不至于整个太微城。”一人和事佬般劝了句。
那汉子怒道:“去去去!你若不想来琅华柜坊,就别在这儿挤着,自去别处取钱。”
那和事佬一噎,自知冲撞了这炮仗,悄悄往旁边避避,嚅嗫道:“我才不去别地儿呢!谁人不知五娘信用极好。”
“怎么办?我们怎么进去?”楼心月与周芸娘合计。
周芸娘看看周遭,计上心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