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后头的人,匆匆赶路。
去镇上要走半个小时,这么磨蹭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谢唯揉了揉脸,只有手套上毛乎乎的触感。他低声笑开,追上去道:“哥哥,你等等我啊。”
这声哥哥,是越叫越顺口了。
走到村口,路遇昨晚好心带路的老乡。谢唯给人家打了个招呼,然后飞快跟上已经走到水泥大路上的姜饮名。
年轻人看着他俩,嘀咕道:“瞧着也挺合适。”
“什么合适?”家里老爷子坐在炉子前烤火,问道。
年轻人笑道:“就姜苗的朋友,跟姜苗合得来。”
“合不来也追不到村子里来。”
“也是。”
现在同性婚姻很多,但也只是那些大城市。村中人难免话多,所以年轻人知道两人关系可能不一般,也没给老爷子点明。
他能接受,在山里生活多年的他爷怕是不能。
而且姜饮名低调,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跟人往来。只常常窝在他们家那一处,总是静悄悄的。
这还是半个月以来,第二次见他出村。
今日镇上的正好当集,村中人不多,但这条路是附近几个村都在走的。渐渐的遇到人也多了起来。
谢唯如愿与姜饮名并排,一路上,跟他闲聊着这半个月发生的事。但半分没提谢严。
到了镇上,人头攒动。
除夕出来置办年货的人也多,还有的是些买菜买肉的,这会儿买回去好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人太多,卖对联的都有好几家。有些举起杆子,套上线,围一圈挂上几幅。红彤彤的,全是年味。
至于那要卖的,没拆封,全摆在地上,供人挑选。
谢唯没经历过这些,连续走过三个摊子后,他拉住姜饮名的手,目光在那摊子上流连。
“咱家不买对联吗?”
他那么大个头,比街上来往的人都高。却紧拽着姜饮名的袖子,跟个看到卖糖吃的小孩儿似的,眼里全是渴望。
两人长得出色,身量又高。停在这摊子前,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
姜饮名习惯不了这么多人的目光,将帽子又拉底了些,反手抓住谢唯往旁边拽了下道:“这东西质量不好。”
“那过节图的不就是个氛围,管他质量……”瞧着跟金毛似,还巴巴地往那边瞧,拉都拉不住。
现在摊子上卖的对联都是工厂里边做的,以往那种红纸、毛笔写出来的对联在镇上几乎找不见了。
这种往往贴几个月,会白成一片。
挂在门边也不好看,姜饮名到时候不在家,又收拾不了。所以就没想过要买。
不过看人这么想要,他笑着将人脸扭过来,道:“要么我写,要么卖这个。你选一个。”
“你写!”几乎不带犹豫的。
“好。”不过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姜饮名还是卖了两幅门画。就是那种抱着大鲤鱼的胖娃娃,十五块钱一对。
大少爷直呼便宜。
姜饮名原本低沉的情绪被他带得高昂了些,整个镇上的卖东西的被谢唯带着逛完。
买了各种各样的菜,还有一条鱼。镇上能买的年货就是瓜子花生开心果之类的坚果,又添了些水果就差不多了。
带来的背篼装满了,被大少爷背在肩膀。
不过瞧他频频调整姿势,就知道他被肩绳勒得慌。
已经出了街道,走到回去的水泥马路上。姜饮名伸手道:“还是我来吧。”
谢唯两手抓着绳子转开,又顺势抓住姜饮名的手。
“我背着,你牵我。”
姜饮名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比自己的体温高,烫得他手指蜷缩。
路上还有人,姜饮名不自在地抽出手道:“那过会儿我在再跟你换。”
他走到前面去,谢唯腿长,慢吞吞追上来,一直守在姜饮名身侧。
这年货最终还是没有落到姜饮名背上,直到回家。
到了家里,姜饮名在后头提着背篼让谢唯放下。看他揉着肩膀,姜饮名道:“不行就别逞强。”
谢唯:“哥哥好狠的心,我那是心疼你。”
姜饮名一下被他恶心到,抬手往他身上招呼了下,开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谢唯轻轻笑了笑,帮他收拾。
摸到那买回来写对联的红纸,谢唯赶紧给姜饮名腾出桌子,铺上红纸。又将在卧室书桌上见到的一看就是姜老师带回来的笔墨拿出来。
他伸手道:“姜先生,请。”
姜饮名埋头分类东西,说了句:“等会儿。”
谢唯“哎呀”一声,拉着他起来,推着人的肩膀凑在桌旁。
“你写,我收拾。”
“写什么?”姜饮名捏了下自己手指,刚刚走了路,现在正暖和。也适合写。
“过去百端,乱扰扰有如水;未来万事,愿熙熙同此春。”*
“横批……”谢唯看着姜饮名,眼神诚挚,“辞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