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彻底没了,他顺手搂着怀里的人贴了贴,嘟囔着:“谁愿意大过节的去看你那个糟老头子,还不如陪我老婆。”
他一手被姜饮名枕着,一手搭在他背上。睡衣单薄,掌心贴着的皮肉不多,骨头倒突出。
谢唯念着太瘦了,指腹寸寸贴着那骨头丈量,摸着摸着,慢慢又睡了过去。
被他抱着的姜饮名一动不动,谢唯手指贴着他琵琶骨每动一次,姜饮名就忍不住心颤。
直到谢唯睡熟,姜饮名小心翼翼从他颈窝探头,一张脸闷得绯红,额角都被汗水濡湿。
他眼睛羞得水润,像晴空下的冰湖,晶莹剔透。
怕将人惊醒,他大气不敢喘地试图钻出谢唯怀里。
偏生谢唯抱得紧,他退出来就跟将自己从雪地里拔出来似的,艰难不已。
折腾出一身汗,气息都喘不匀。
直到站在床下,脸上的热意才稍稍降下去。姜饮名不敢看床上的谢唯,拿起衣服穿上,就匆匆出去。
谢唯一觉睡到早上八点。
大少爷冬天还没盖过这么厚重的棉被,少了分担的人,总觉得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掀开被子,让自己胸口舒畅些。
可室内又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那冷气顿时冻得他一激灵。
睡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找姜饮名去。
农家厨房里,用的还是木柴。灶台上一口大铁锅,旁边放了口圆胖的深口锅。两口锅贯通,那边烧柴做饭,这边就能顺带烧一锅热水。
早上八点,山里天光明亮。
坝子下山岚缭绕,鸟叫声清脆。除了山顶上的一点白雪,余下所见皆是苍翠。
不过风大,呼出的气白白一层。在外面站一会儿,脸宛如被刀片割破。
这地方适合短住,与城市喧嚣隔离,清净心灵。但条件一般,若能忍受,才能长居。
谢唯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后头叫他吃饭的人。
“只有红薯粥,吃不惯就去镇上吃。”姜饮名在桌旁坐下,看着大少爷拿起筷子半分没有犹豫就开吃。
谢唯道:“山珍海味吃多了,没姜姜做的家常饭好吃。”
姜饮名不理会他的油腔滑调。
他本来还想再劝说他回去,忽然又想到早上不小心在他手机里听到的那话,还是算了。
吃完饭,洗碗的活儿被谢唯揽了去。
往常这会儿,姜饮名就无事可做,不是点了炉子坐在跟前烤火发呆,就是穿得严实,往山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偶尔有工作,能线上处理就线上处理,不能也就只好堆积。
山里人家住得开,姜饮名跟他们不熟悉,也就只跟山下表叔一家往来。
不过今日除夕,突然登门来个客人,自然要招待一番。
等谢唯出来,姜饮名就问他:“去镇上买点年货,要不要一起?”
“走。”谢唯擦干手,就站在姜饮名身后。
他太过干脆,姜饮名眼里也有了些笑意:“提前说好,镇上没那么好逛。”
谢唯摇头,等着他锁上门,拿着带过来的厚实手套给人戴上。
“重要的不是逛镇上,重要的是跟你一起逛。”
姜饮名垂眸,裹在手套里的手指动了动,想到了他回他爸的那句话。
脸忽然有些热。
姜饮名提着边上放竹编背篼,率先离开。
谢唯腿长,没个几步就追上来。接了他手中的背篼摔在自己背上,与他在那小路上并排挤着。
姜饮名好几次差点给他挤到沟里去,最后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停下来,盯着这罪魁祸首。
谢唯一本正经:“这路修得太窄了。”
姜饮名看人在身前低头,像被驯服的狼犬。只在自己面前失了爪牙,温驯得让人生不起气。
姜饮名干脆后退一步。
“你走前面。”
谢唯回头,面皮收紧,瞧着是有几分不愿意。
难得幼稚。
姜饮名心里诽谤,不免停在这地方久了,冷风吹得刚刚走出来的热气都没了。
他戳了戳人的腰,低声催促:“走不走,不去回家。”
谢唯反手一抓,握住姜饮名手掌。他背对着人,像是笑了一声,才道:“走。”
他往前挪了几步,姜饮名动了动被他抓住的手。
“放开,路不好走。”
“路好走了就能牵?”
姜饮名不说话了。
“好了,不生气。我错了,姜姜说什么我听话。”谢唯转身,路窄,姜饮名只能被他盯着走不动道。
“谢唯。”姜饮名伸出另一只手。
“嗯?”
谢唯不明,试探着将自己手托着他手背。
姜饮名忽然捏住他脸,往两边扯了下,在谢唯愣神时将他往里面轻轻一推,自己走到他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