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储秀宫,来时御路不知何时添了梅花,盆中一白一红相间交错,一直到翊坤宫。
一道御路像让人盛情难却的美人,漠不关心夫君是弱冠还是自己未及笄?年岁就是无法隔过的高墙,显得沉闷而迂腐。
闻欲轻轻叹气,痛恨这世界。
他想,这些姑娘,被皇宫困住,可要怎么办?
这些姑娘,有的是姐姐,你若这么叫她了,她得惶惶恐恐给你跪下磕三个头。有的是妹妹,像是骆荞,你安能当是她的避风港,保全生荣华富贵。若都不是的,便更加难知量。旁人说得个一十有七,及笄两年,送入宫中,守得闻欲这种人,朝夕数年,又是多少年月。
若要造福了她们,便可送出红墙金鼎。可偏偏没有这福气,闻欲更是没有。
闻欲这么想,更加悲凉。胸腔贴着龙袍,脊背挨着玉椅,有一种透彻的痛苦。
储秀宫,那棵古柏长的高又老,冬风走过,呜咽的声音阵阵环耳。闻欲踏进这地方,便有宫女太监来迎,显然是慌乱的,不知皇上突然到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闻欲记性很好,三月前见了次李婉卿,记住了她身旁几个伺候的人,如今多了两个脸生的,他心中不免生起疑惑。
他往里殿走,“你们贵人呢?”
其中一个宫女答道:“去到承乾宫寻荞贵妃了。”
“何时去的?”
“未时。”
闻欲蹙了蹙眉头,“现在都酉时了。”
宫女见闻欲面上不悦,心下紧张道:“是,贵人平日都是午时用过膳后未时归,不知为何今日晚了些。”
“朕早就听贵妃说婉贵人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无妨,朕到中殿等着便是了。”
几个太监宫女都很是吃惊,不知自家主子何时得了如此殊荣,竟能让日理万机,不入后宫的皇帝陛下甘愿去等。
殿里坐了个活天神,外阁洒扫的几人更是不敢马虎,颤颤巍巍的做着活计。
闻欲落座品茶,这还是去年的龙井,他微微皱着眉。一旁李安伺候着,见他面色不好,知道这茶亏待人了。
没再多喝一口,闻欲砰的放下茶杯。
李安见状,忙怒气地喊了声:“都进来罢!”
中殿和外阁的人皆是一愣,随后一齐到殿内集合。
李安瞧着他们一帮人道,“这茶皇上喝着不滋味儿,端上来前自己没掂量掂量吗!”
“皇上息怒!”忙不迭的,他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在院中回闻欲话的宫女如实答道:“皇上不知,内务府已然很久没有给过储秀宫新茶了,连这龙井,也是求又求来的。”
闻欲再次皱起眉来:“朕早就吩咐过内务府的那帮人……却还是这般阳奉阴违!”
“陛下莫要动怒,奴才去一趟内务府教他们做做人便是了,就当给贵人出气了。”闻欲知道李安有法子治他们,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这屋子也太过清冷了,没烧熏炉么?”
底下的人不敢说话,闻欲就知道了为什么。
一个宫里是这样,那便有数十个宫里都是这样。万事用不着做的好,平日里懈怠,敷衍了事,可教那帮人养成了废物!
他道:“这样罢,李安,你即刻带人去内务府,把要添置的东西送到这里,另外,把朕库里的那顶双彩锦鲤的熏炉捎上。再让御膳房做些吃食送来,贵人总要与贵妃玩闹一番,想来肯定要饿。”
李安嗻下,这就带了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