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欲饮着缥清酒,不多时一瓶满的就见了底。
旁边李安见状,劝道:“皇上,圣体为上啊......”
闻欲拿酒的手忽的顿了下,耳朵又像平常一样发出滋——的声音,周围好似成了真空状态,他听不见了。
又是这样。
他的世界安静了片刻,在恢复正常时,锣鼓喧天的吵闹声猛的一齐钻进他的耳朵,与脑部相连的神经好似断了,他的头疼愈演愈烈。
这是一场内心的喧嚣,没人看得见。
唯独角落里蒋起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只狼一样露出尖锐惹人注意的目光。他看见闻欲双目无神了片刻,拿着酒的手定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白皙的额头上蒙上了一层薄汗,披着白披风,像个蔫儿了的风中摇曳的花儿。
蒋起抿了一口酒,香气在整个唇齿间萦绕,但这似乎都没有高位上的人让他看一眼就心神愉悦。
“你干什么?你敢泼本公主!”一声尖锐的吼叫让一片祥和欢乐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闻欲正阖眸休息,忽的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抖,眉间的烦躁全化作了一团火焰,他眯眼去瞧,打破场上的尴尬:“嘉善,怎么了?”
嘉善闻声,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副“我有人撑腰”了的模样,提着厚重的裙子跑到中央,几个优伶自觉为这位平日里传言说嚣张跋扈的公主让了个道,时不时瞥眼去看。
嘉善直直的跑到高位上,拉住闻欲的胳膊不撒手,“皇兄,王羽凝泼了嘉善一身的水,她肯定是故意的!”
闻欲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故意的?”
“上次在余妃娘娘的宴上,我的琴艺赛过了她,当时所有人都给嘉善叫好,她肯定是记恨着,故意泼我呢!”她的声音颇大,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到。
闻欲往嘉善的位置看去,旁边站着一言不发的王羽凝,她身姿挺立,不卑不亢,与着急告状的嘉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欲看向王羽凝,等着她解释。
后者微微行礼,开口只有六个字:“皇上,臣女没有。”
“你是哪臣的千金?”
“臣女是史部尚书大人家的。”
人群中一位老臣站了起来,行礼道:“正是此人小女。”
闻欲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从没见过,挥挥手便让他坐下。毕竟他端的就是个废物草包的名声,现下也不用太过多问。
史部尚书临坐前剜了眼王羽凝,颇为不满。
王羽凝大胆地对上居高临下的天子,目光中没有害怕,反倒是炯炯有神,在近距离看到闻欲之后眸子一下亮了起来。
闻欲移开目光,忽略对方怪异的眼神,忽的心头一动,去看角落里的蒋起。那人正品着酒,一副不谙世事的清冷公子的模样。
他又想起了蒋起与他脸对脸时眸中满满的春色,以及那露骨的眼神。
他托着下巴想,此人可真会装。
见闻欲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要包庇嘉善,转而心头不由得一慌,“皇上,请您相信臣女。”
“朕又没看到,朕怎么知道。”闻欲靠在高位上漫不经心说道。
嘉善上前拉着闻欲的袖子,可怜巴巴道:“皇帝哥哥,你相信我。”
闻欲抽回手臂,随意地点头,“好好好,相信你。”
嘉善顿时满面得意,“上次比琴本公主赢了你,你是不甘心才报复本公主的吧?”
“不如这样,我们再比一次,看本公主赢你,是不是名副其实。”
底下的王羽凝却微微皱眉。嘉善眼里的得意和明媚刺痛了她。
上次在余妃娘娘的宴上,她准备了好几月的《长清》,为的就是在宴上大展身手,赢得余妃娘娘的青睐。哪料嘉善突然插进来凑个热闹,非要和她比试一番,在场的必然都是夸奖嘉善的,一个个凑上去讨好的,贴脸子的,把她晾在一旁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眼下会不会有这种情况。
呵,她在心里冷笑。
一个娇纵任性的公主,贪吃好玩,什么都不会,靠着周围人的假意捧杀,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她怎么会比不过嘉善?
王羽凝抬眼去看天子,后者虽目光冰冷,却不像底下坐着的那群人势利,她心下一横。
比就比,若是她出彩了,没准还能让皇上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