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让臣糊涂,也不让臣明白,那臣不说话了。”
闻欲眼眶却红了一圈,被寒气冻的。
偏殿里极冷,李安没来得及生炉子,身边却一个伺候的没有,偏偏窗外还往里飘着寒气。闻欲怕冷,又不愿意在这个老狐狸面前打哆嗦,只能忍着,狠狠地裹着外身的貂皮白色披风。
这在蒋起眼里却变了味。
他微微皱眉。
这是怎么了?被他说委屈了?
“将军那日说的,无论朕要什么,将军都给,对吗?”
蒋起:“是。”
闻欲又裹了裹披风,因为冷呼出了一口雾气,他的眼眶依旧是红的,皮肤却白的发光,他支着脑袋,看起来想在思索。
明明他面无表情,可蒋起就是觉得闻欲脸上飘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闻欲冷的受不了,想唤李安进来生炉子,叫了两声却无人应答。
闻欲没理他,疑惑这小安子没事又跑去了哪?
“李公公被百里彦的人叫走了,陛下有什么事,可以让臣的手下去办。”蒋起刻意将百里彦三个字说的极重,好似努力在证明他与百里彦不是同党,希望闻欲快些利用自己。
没等闻欲回话,蒋起把乌云叫了进来。
来人一身深红色衣裳,腰间系着黑色的束带,她手里握着剑,像个女将军,朝闻欲拱了拱手,道了句“拜见陛下”,便立在原地不动。
“她叫乌云,陛下有什么事,就吩咐她吧。”
闻欲轻轻点头,让她把炉子生上了。
屋里有了热气,闻欲缩在披风里好一阵儿暖和,这才心情好了些。
乌云生好了炉子,就退了出去。
蒋起看他眼眶不红了,心里轻笑。
原来是冷啊。
闻欲:“将军手里的人马有多少?”
蒋起回道:“十万。”与那日的圣旨一并送去的,还有兵符,加着之前他的兵,队伍已经颇为壮大。
闻欲眼睛亮了亮,里面闪过惊异。
手下有十万兵力的人,不容小觑,虽然有一部分是他送的,可这个人,绝不一般。
闻欲心头一动,说:“将军借我两万人马可行?”十五没有,便先借二,待到他将自己军营壮大了也不迟。
蒋起勾着嘴角,摩挲着食指上的红痣,目光透着老狐狸似的光道:“当然,这本来就是陛下的。”他眸子不眨,试探说:“陛下要这么多兵,是为何?”
闻欲没回话,自认为蒋起还是另有所谋,于是装着没听见的模样玩儿着桌上的茶杯。
“陛下?”
“你刚才说,李安被谁叫走了?”闻欲忽略了他的话,随便扯了个问题抛上去。
蒋起靠着椅背,眉间却画着去不掉的戾色,漫不经心地道:“被百里彦叫走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闻欲勾着笑,托着下巴看木椅上的人。
那人半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光影的晕染下映在了皮肤上,周遭散发着一股冷意,修长的身体歪在木椅上,带着腰间雪白的玉垂到了身侧,上面刻着风起的模样,整个人像一幅画一般赏心悦目。
闻欲看着那玉佩,觉得眼熟。
在日光的照耀下,他想起了百里郴身上也戴着这么一块玉,只是颜色不同,没有蒋起这个洁白无瑕。
还说不认识百里彦。
和他弟弟戴着同样的玉佩,是什么关系都由人一番猜测。
是个老狐狸,也是个大骗子。
想到这,他的眼神不禁冷了几分,带着漠然的口吻道:“将军走吧,你刚封了官职,肯定有不少人找将军好一番高谈阔论,如若一直不在场,恐怕要惹些老臣的非议和不满。”
闻言,蒋起起身行了礼,一言不发的留下了一个缓缓离去的背影。
外面响起了人仓促的动静,闻欲朝着门口喊:“李安,进来!”
李安进入暖烘烘的屋子,外面的天寒地冻,他的额角却带上了汗珠。
闻欲问他:“去哪儿了?”
李安赶忙回道:“被百里丞相叫走了,说是有些杂物,要奴才帮忙收拾收拾。”
闻欲冷笑,眼睁睁看着茶杯倒在桌子的边沿,摔在地上。
李安是谁,全皇宫的人都知道,天子的御前大太监。他们一辈子专伺候着皇帝,什么官职大的,脸面大的,哪个都能像百里彦那样为所欲为,把皇上跟前的人叫去收拾杂物?
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闻欲握紧了拳,眸子气的发红,最后这怒火从滔天之势转为乌有,他松开了手,说:“走,回宴上。”
李安跟在后面,只瞧见身前人手下滴着几抹血红,与那雪白的皮肤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