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衣角闯入眼中,它的主人就着床前的椅子坐下,直勾勾地盯着金发碧眼的青年。
每夜厮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神。
“饿了吗?”
回应的是良久的沉默。
洛维斯看他一眼,默默无言拿起刀叉开始切盘子里热腾腾的肉。
从床上人的视角望去,洛维斯的长发被紫色发带束成一捆,他从容握餐具的模样像拿着刀在雕刻,切肉切成四四方方的小肉丁,刚好够人类咽下一口。
肉丁叉着伸到路伽嘴边,见他不吃,便放进了自己嘴里。
一股腥味进入口腔,哪怕肉块切得已经足够小,吸血鬼还是需要嚼得很碎才能咽下去。
洛维斯很难形容这股味道,大概类似于人吃皮革的感觉,他面无表情地又嚼了一块,接着把剩下的肉一粒一粒切好。
“是吃不下,还是单纯的不想吃?”肉汁淌下,最后一粒方方正正的肉丁切成,整盘餐食被重塑了一遍,极具观赏性。
“没胃口......”
正常来讲,路伽的胃口其实并不小。只不过这些天他一直被洛维斯锁在这个房间里,活动范围也仅限这张床上,能量消耗少,胃口自然也小了下去。
而且不知道是否因为密不透风的房间让人觉得压抑,路伽脑袋涨得发昏,看见食物也觉得有点恶心。
刀叉轻轻“叮当”一声放下,洛维斯脸上没有愠气,异常平静。他俯身亲吻路伽的侧脸,坐直身体,开始解对方的衣服扣子。
水雾沾湿的黑睫颤了颤,敏锐的神经再度被调动起来。
路伽抬臂遮住眼睛,感到晕厥。不只是身体的热量,还有喉咙、脑袋,都反常地难受起来。
他想喊他停下,干燥的喉咙却只发出喑哑的声音,吐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洛维斯.......”
“停下......”
“停下...停下......”
洛维斯视而不见,反倒有些兴味神采,执拗又平静地说些疯狂的话语:“你今天的身体很烫,就像流动滚烫入喉的血液。”
这种比喻应该是最高评价了吧?每只血族赖以生存的东西除了黑夜便是鲜血。
路伽实在是太难受了,试着挣扎,反而被拥得更紧,洛维斯日复一日沉溺与路伽的纵情欢愉,今天也不例外。直到窥见对方越发痛苦的神色,目光乍然恢复了丝清明,察觉有些不对劲儿,伸手触向路伽的额头。
滚烫。
......
“把人折腾得半死不活后又来照顾,何必呢?”女人懒洋洋倚靠墙壁,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
杯子里的水冒出热气,遇冷变成水珠沿着杯壁往下流,再度溶于液体中。
洛维斯拆开一包纸,盯着上面摊开的药丸,神色起伏不大:“吃了就能好?”
路伽的病其实从溺水后就初见症状。泡在冰冷的湖里受了寒,第一次醒来时就有些低烧。但是那个时候的洛维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半点儿别的话。
直到转为高烧,洛维斯才注意到事情明显不对劲儿,脸上出现少有的慌乱神情,他匆忙出门寻人,只见莉娜在不远处等着,像是提前预料了般,手心的东西上下颠了几下,把药包扔到洛维斯怀中。
“因人而异,有些人吃个几次就好了,有的人——”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莉娜听到吞咽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有几粒咽不下去,残留在口腔里,莉娜又听到牙齿咬药丸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碎成粉末全都化开在洛维斯的嘴里。
“真苦。”洛维斯平淡地说完这话,剥开糖纸,将它送进嘴里,才堪堪化解了一丝苦味。
人类的药对血族几乎没什么作用,但是莉娜还是被洛维斯这番操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深深望向洛维斯,缓了会儿才悠悠道:“你确实更需要它。”
她迤迤然离开,走出几步路又回头看一眼,确信洛维斯没有再拿一包药吃才放心离去。
几分钟后,洛维斯端着温水和药走进路伽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