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深深地看了一旁的路伽一眼，继续对着洛维斯道:“祝您在这场宴会上觅得良缘。”

巴特迈开腿离开了现场，莱诺见洛维斯回来后，便也道别离开，去寻莉娜了。

路伽则陷入思考，一大堆信息乍然涌现，急需大脑去消化处理，可思来想去，他总觉得有些描述对不上之前调查的内容。

洛维斯最近又在干什么呢?

他不经意瞥向一旁人，紫罗兰色的眼睛含着难以察觉的暗沉流光，静静注视了他许久。

“你刚刚迈开步子，打算去找谁?”

“刚刚?”洛维斯目光施压下不容许半点撒谎，路伽也没打算瞒着，如实道，“好像看到个认识的人。”

那点暗沉消散了些:“这里的大多数血族对你来说都很陌生，几乎不可能在你执行任务时遇到，就算有认识的人类，也在刚刚被全部处理掉了。”

洛维斯的话，让那股浑身发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我不希望在这场宴会上，我养的宠物反而看上别的血族小姐少爷什么的。”

“这方面不是能轻易控制的吧?”路伽盯着他，窥探着他，又好似在窥视着自己。

“母亲之前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的情人和父亲身边的侍女暗通款曲，意图远走高飞，母亲一怒之下，将两人都杀了。”

路伽听完后面上毫无波澜，看不出丝毫恐惧般，用着沉静的语调反问:“那你打算用在我身上么?”

洛维斯沉默片刻，回以相同的淡然:“sweety，别逼我做出这些残忍的举动，那样太痛苦了，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我们应该享受今夜，而不应该被无关的事打扰。”他放软声音，上前去牵路伽的手，却触到一片冰凉至极的温度，愣了愣，对面人迅速抽回，却仍不及洛维斯的速度。

像某种追逐游戏，动物界优秀的猎手盯上合适的猎物时，总是一举拿下，获手后又不急着享用，而是欣赏它的苟延残喘。

指尖自手腕处下移，滑入指缝，亲密无间地五指相扣，形如獠牙，紧紧咬着猎物的脖颈不放。

烛火乍然，音乐声起。

洛维斯顺势搂住路伽，开始这场由他主导的舞步。

周围充斥着男人女人的欢笑声，暧昧露骨的字眼更是层出不穷，一声声入了路伽的耳朵，让本就精神不怎么集中的他又分散了些注意力。

洛维斯将一切置身事外，目光牢牢锁在路伽身上，声音缥缈得仿若无意识地道出心里的话。

“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吻你。”

路伽凝望回去，紧闭双唇，并没有插科打诨的意图。销魂迷醉的氛围渲染下，对方说出什么过分的话都不足为奇。

路伽是不擅长跳舞的，但有洛维斯这个好老师的引导，竟也有模有样。

不过也还是不怎么喜欢，音乐是流动飘渺的绳索，可以把毫不相关的二人暂时缠绕在一起，形成一种陌生又亲密的关系，亦步亦趋，你退他进，你进他退，无论离得再近，中间都隔着一步无法靠近的距离。

掌心是相握的，暗流涌动的情愫在舞步下隐忍缓慢地得到释放，浸染了那对紫色的眼睛。

“别去在意与你无关的人。”

这话令怀中人的脚步一乱，所幸被洛维斯及时拉回，重新找回音乐节奏。

“不过是把几块肉扔给了一群流浪狗，谁会去在意这种生物的死活呢?”

右肩布料猛然被攥紧，路伽抬眸看他，依然窥不见半分别的神色，紫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漂亮空寥。

半晌，他才讥讽开口:“这么类比下来，我就是一块包装精美的肉。”

“sweety，别拿那些低贱的人和你对比。”洛维斯不愿将对话继续僵持下去，“无论是血族还是人类，他们在我眼里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是一具在这个世界活动的躯体，偶尔会冒出一两个有意思的想法......”

像是被这里的氛围感染，洛维斯的神情也变得柔情了几分:“别把太多的情感消耗在上面，那只会让你变得疲惫.......如果你为宴会所见证的事睡不着，今夜我可以去你房间，安抚你一整晚，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

路伽闷声不吭，被洛维斯搂紧轻巧地移到无人角落。

四周的喧嚣紧跟着淡下去，唯余吸血鬼的话如诱人堕落的魔咒:“和我做-爱很舒服吧?”

“洛维...”

呼唤蓦然止于缭绕滚烫的舌尖，一寸一寸吞噬着他的喘息，垂下的眼睑轻颤，招惹雾气盈上眼眶。

方寸之间，划开二人独有的天地。

膝盖抵在两腿间，路伽失去支点后便一下泄了力，由着腰间手臂收紧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掉下去，却也将主动权过渡给了对方，虎视眈眈的某处温度骤升。

嘈杂的人声充斥这场纸醉金迷的宴会，无人留意这片角落里错乱的呼吸。

洛维斯的手伸向对方的领结，扯开后又发现其下一层叠着一层的繁复布料，还有衣服上的点缀，那些最初让自己满意的装饰，现在反而成了累赘，眸光不由得暗下来。

大多数时候，洛维斯身上的味道都是干净清冽的，致使一旦有点别的味道气息沾染了他，便会无限放大，浓烈刺鼻得要命。

恰如此时此刻。

那股血腥味儿，从洛维斯回到路伽身边的那一刻，便自始自终萦绕周围，从未褪去。

双肩力道攥紧，并非亲昵挽留，相反，推开了身上人，路伽僵硬地别开脸，失态般掩藏住眼底情绪，依稀可见里面泛起的水光。

洛维斯从方才的缠绵里抽离出来，透过他紊乱的呼吸与心跳，察觉到里面充斥的混乱、不安、恐惧。

路伽避开洛维斯的视线，半晌才道:“有点闷，想去透透气。”

“别靠近外面那些流浪的血族。”洛维斯抱住他，让他埋首于自己的肩膀，叮嘱完这句后才松开了手。

路伽离开时看起来十分心绪不宁，中途还不小心撞到仆人，打碎了玻璃杯，他致歉并蹲下身帮忙收拾，回头又看了洛维斯一眼。

“你的小情人呢?”莱诺回来时，只看见独身一人的洛维斯。

“吓跑了。”

“也是，盛宴刚开幕时脸色就已经很差了，能坚持和你待这么久也不容易。”

这说话的语气倒是和莉娜越来越像了，洛维斯接过莱诺递来的酒，忽然想起些什么，提了嘴和正在聊的话题无关的事，“莉娜手上戴的戒指，是你送的吗?”

“不是，她说是托人类的银匠打造的，怎么了?”

他珉了一口酒，悠悠道:“也没什么，稍微有点儿在意而已，明明很素，戒托上镶嵌的东西也很普通，但是每次都会忍不住被吸引目光。”

洛维斯沉思了会儿，思考其中原因:“也许应该给sweety也打造一枚——你觉得拿过枪的手戴戒指会好看吗?毕竟手上的茧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

“你和你小情人之间的情趣就不用拿来问我了。”

“手中的事快处理完了，正好可以抽出点时间来设计。”

莱诺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没多说什么。

喧闹的人群化开一片寂静，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黑色长靴后跟落地，渐行渐近的声音逐步向着莱诺洛维斯靠近，发出不容忽视的响声和力量感。

绿色的眸光本是落在洛维斯身上的，被一旁银灰色的发丝暂时吸引，维拉妮卡眼底笑意不达底，倨傲看向他:“弗洛瑞斯先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