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路伽注视着那双危险的血瞳，手心泛出一层薄汗，半晌才慢吞吞吐出一句。

“......你飞得挺快。”

路伽听到一声极轻的冷笑，洛维斯的尖牙正压着他的指节，慢而轻研磨着，止住了瑟缩的动作。

路伽:“停——”

洛维斯狐疑地望向他。

“今天能不能不吸?”路伽正襟危坐，借此抽出手拉开二人的距离，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既然你能找到我，那你也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躺在那个奇怪的符号上，被一群人围着，吐了好多血。”

好拙劣、好离谱的理由。这话说的，像是被一群人围攻了一样。

洛维斯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底的红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平日里的颜色，他松开路伽，双手环臂背靠在墙上。

“在这种地方，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致。”

路伽笑言:“你们血族进食还注重仪式感这种东西吗?”

洛维斯没搭理他，从路伽的角度看去，对方似乎正在闭眼小憩，几秒钟慢慢睁开了双眼:“好重的血腥味。”

路伽:“这描述是该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吗?”

洛维斯没有辩驳，只淡淡道:“我不喝死人的血。”

“死人?”

“嗯。”

路伽忽得意识到什么，心剧烈跳动起来，顾不得身边人存在便冲出了房间。

走廊里响起一阵疾步声，他出房间没多久便看见一列队伍，于是跟上步子朝门外而去。

大地上的白鸽因轰然坠地的声响而四散逃亡。路伽透过人群缝隙看见地上的鲜血，顺着流淌的路径又看见那只眼睛。

早上还对着他流泪，现在变得毫无生气的眼睛。

路伽呼吸滞了片刻，明白了方才内心的惶恐从何而来。身后陆陆续续有人来，让出一条道路，走出一位头发斑白的老人，路伽再次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司祭。

老人的表情从容宁静，他走至女孩儿身旁，蹲下身在她额头上亲吻，然后站起身来，摇头叹息。

“她本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赎罪，却选择了以结束生命这种方式来逃避自己的罪孽。”

路伽闻言蹙眉，抬头望进那双布满皱纹，无波无澜的双眸。

“我们无法为背叛神明的人举行葬礼，而这副被魔鬼蛊惑的身躯将被投放闹市，接受净化。”

垂于身侧的双手微微握紧，路伽冷笑，于人群中发出第一阵嘹亮的喊声：“死者的躯体不能安然入土，甚至还要接受审判，这也是神明的旨意吗？！”

辛里斯转头，面对路伽质疑的态度依然保持着不卑不亢的神情，又继续道:“是她先选择自刎，背叛了神明。”

梅尔匆匆而至，恰巧碰上这僵持的氛围，他一把抓住路伽的手臂，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行为。

路伽会意，神色缓了些，不再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辛里斯用干枯垂老的手扶了扶眼镜，语气祥和道：“大人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待会儿我都会逐一解释，失陪。”

他行了个简单的道别礼，随着一众人浩浩汤汤离去。路伽只觉得全身都冒出一层冷汗，一种无法寻觅到的东西紧紧环绕在身边，扼制着他的呼吸与行动。

【“这里的味道真难闻，难怪那个女人会那么厌恶。”】

这句恰如冲破阴霾的第一缕阳光，投下点模糊的线索，路伽转身欲走，却被身后梅尔按住。

“别冲动。”

“我有东西落下了。”路伽把空无一物的枪套给他看，梅尔见对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门扉被打开的一刹那，溜进去的光打在洛维斯身上，照得皮肤如大理石雕塑般细腻的质感。

他把枪置于手中把玩，见真正的主人回来后，便扔回给路伽。

“子弹我已经卸了。”

洛维斯的话刚落，路伽就利落地打开了弹匣，果不其然里面空空如也。

不过现在也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路伽重新装好，开门见山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关于这，你清楚多少?”

“这里?”从路伽的脚步靠近这扇门的那一刻，洛维斯明显感觉他焦虑不安的心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也隐约猜测道与刚刚那条消失的生命有关。

路伽:“那个女人——是指莉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