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炀哑然，他把已经在崩溃边缘的谢桥楼在怀里，无奈道：“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谢桥用手背接眼泪，肩一耸一耸，给自己圆场道：“我只是不习惯，和你分开，我一个人有点孤单。”

“别哭，”谢炀轻拍谢桥的背，“别哭。”

初一早上，谢桥赖床了。睡前哭了一场，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得以宣泄，这一晚睡得很沉。他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起床，还在因为昨晚的事难为情。

抬手摸枕边的手机，却触到一个硬纸壳，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个鼓囊囊的红包。

谢桥捏着红包，心跳加速，不知道谢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向紧闭的卧室门，脑补谢炀轻轻走前轻轻把门带上的场景。

他高兴得蹬脚，把被子撂在一边，跳下床连衣服也不换，径直找到在客厅的谢炀。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顺顺利利！”谢桥嘴里蹦出一个个吉祥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事业有成、身体健康！”

谢炀正在看书，他穿着家居服，似乎打算在初一这天好好休息。他抬起眼皮看谢桥，调侃道：“怎么不干脆睡到中午，直接起来吃午饭。”

谢桥不自在地挠挠头，他的脸有些浮肿，看上去像刚蒸出来的糯米团子，一脸懵懂，叫谢炀不忍心再损他，提醒道：“厨房里有牛肉饼，在保温盒里。”

谢桥捧着热乎的牛肉饼，咬下一大口，挨着谢炀坐下，凑到书跟前问道：“哥，你在看什么呢？”

只见封面上写着《Game Theory》，谢桥一词一词翻译道：“游戏理论？什么游戏啊？”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叹道：“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啦？”

见谢炀不回答，谢桥手里的饼都不香了，一心求证：“什么游戏？”接着笑道：“要是让我的同学知道了，学校肯定很多人去玩的。”

谢炀将书扔在一边，无奈道：“别贫。”

谢桥琢磨出点不对劲，谢炀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打游戏上，谢桥眼珠一转，问道：“哥，你的项目，是开发游戏吗？”

“我能玩吗？”谢桥手撑在沙发背上，虔诚地看着谢炀。

见谢桥步步紧逼，谢炀最后决定满足他的求知欲：“这本书，叫《博弈论》，和游戏开发没有关系。”

谢桥面露难色，眼里的期待变成疑惑，耳朵肉眼可见变红了，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脊梁一松窝进沙发里当鸵鸟。

“也可以理解成游戏，下棋打牌都是博弈。”谢炀解释道。

“好吧，”谢桥嗔道：“博弈论，听着怪专业的，这么说，打麻将也算博弈。”

谢炀笑了笑，点点头。

“学这个有什么用呀？”谢桥问道，想了想说：“是不是可以预见别人下一步要干什么？就好像，就好像，预判——”他想起班上一个同学的口头禅：“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这也太神奇了吧！”谢桥自顾自琢磨起来，“要是学成了，岂不是当代诸葛亮。”

“哥，你之前在电脑上做的东西，是不是可以算这些呀？”

“那你能不能算算，我能不能来北京上学？”

“不能，”谢炀给谢桥泼冷水，“不是一回事。”

“啊！”谢桥叹气，“好吧，我还挺想知道呢。”

说罢，谢桥双手抱拳，对着天花板祈祷：“拜托，让我考上吧！”

“有这功夫不如去背背书，”谢炀重新把书打开，“去吧，十二点开饭。”

“哦。”谢桥不情不愿地去卧室换了衣服，乖乖到书房补作业。

午休时，谢桥才看见隋绛给他发来的新年祝福。谢桥发过去一段语音，然后点开班群，历史消息已经有几千条，有人发作业的答案，还有人发红包，谢桥抢到一个，发送感恩表情包，不过一会儿就有同学私聊他。

“谢桥，新年快乐！你在家吗？过几天聚会，你要不要来？”

“谢谢！祝你新年快乐！我去不了，我来北京找我哥了。”

“哇，北京好玩吗？”

“挺好玩的。”

“有人想让你把你哥叫上一起，说沾沾学神的欧气，看来是白打主意了。开学见啊！”

“开学见！”

隋绛那边收到谢桥的消息，立马点开然后将手机放在耳边。家里人多，闹哄哄的，大人坐在桌上聊天，年轻人散落在沙发上、地上看电视玩手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由三个人仔细带着，在卧室休息。

他独自一人套着羽绒服，窝在阳台的吊椅里，他一遍又一遍听谢桥软糯的声音，谢桥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语气雀跃：“隋绛，祝你新年快乐！天天开心、阖家幸福！”

谢桥将隋绛的名字咬得很重，听得他耳朵酥酥麻麻。

他的微信消息一直弹窗，很多人给他发新年祝福，他一时间懒得回，滑动屏幕，眼尖的看到一个群里谢桥刚发了消息。他点进去慢慢划，发现谢桥领了个红包，打开一看，谢桥抢到一分钱。

红包数额不大，大家基本上都抢的几分几角，不关乎钱，重在参与。

隋绛从不在群里冒泡，突然兴致大发，往群里砸了十个红包，群里大半的人都被炸了出来，群里一时竟没人说话，直到红包被领得差不多，有人带头道：“隋总威武霸气！”，于是大家开始刷屏。

他给谢桥发了条语音：“抢到多少？”

“166！”谢桥惊愕道：“我只领了一个，你一共发了多少呀？”

“这还差不多，”隋绛漫不经心道：“不知道，没记。”

沉默一会儿，谢桥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在同学都在猜隋绛遇到什么好事时，只有谢桥察觉到隋绛糟糕的情绪。隋绛愈发觉得自己身边空落落的，说道：“挺好啊，大年初一，很好很开心。”

“那就好，”谢桥的备注栏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消息迟迟没有发过来。

隋绛能想到谢桥咬着嘴巴打字，然后删删减减的样子，他不想显得矫情，回复道：“我去玩了，晚点聊。”

谢桥在群里发了个感谢表情包，“谢谢你”三个艺术红字挂在一束玫瑰花上，还带闪光特效。有人回复道：“谢桥你破坏队形！快撤回！”

不等谢桥撤回，隋绛的表情包紧跟其后，是“为我们的友谊干杯”，比谢桥发的还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