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弓回到屋子,刚准备找药包扎,便见温郁离走了过来,“血腥味,你受伤了?”
元将离含糊道:“一点小伤口,没事。”
红叶找了伤药和棉布送过来,忧心忡忡看着伤口,嗔怪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以往练武时很少受伤的。”
“只是莫名有点心神不宁,没什么事情,”元将离牙齿咬住伤药瓶的塞子,轻轻一拔,把里面的棕黄色粉末抖在伤口上,轻“嘶”了一声,这伤药效果好,但上药时有些痛。
温郁离眉头紧皱,坐在她身旁,“很痛是不是?”
“还好,还好,”元将离不承认,拿起棉布熟练地包扎,经过虎口在手上缠了三圈。
衣裳沾了星点血迹,元将离低头看看,“我去换身衣服。”
她习惯自己穿衣,红叶没有服侍,元将离换好衣裳,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忧心盯着的温郁离,觉得有点别扭,想到他看不见,便没有说什么,“好了,我们出去吧。”
温郁离不动,“你受了伤,便要好好养伤。”
“我会的,”元将离答得爽快。
温郁离凝重道:“你这几日都不能用弓箭,匕首也不行。”
元将离:“……”
她想说以前比这严重的伤她都受过,和人对打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但看着温郁离毫不遮掩的担忧,还是顺着他点头,“行,我这几日只用梅花桩,如何?”
温郁离神色缓和,点点头,这才伸手朝向她。
元将离伸出完好的左手,拉住他的衣袖,纳罕道:“你还要随时盯着我不成?”
“自然是的,”温郁离一本正经:“你若是闲不下来,我们可以去看书、下棋,只要不牵动伤口。”
元将离被他揪住,出门见到红叶强忍的笑脸时,后知后觉,脸颊微微涨红。
两人坐在暖阁里下棋,元将离注意到他眨眼得有些频繁,时而抬手,像是想要揉一揉的样子,“是不是眼睛又有些痒了?自白师傅说不能揉,我叫人端水给你洗洗吧。”
温郁离没有拒绝,指尖触着眼角,轻声道:“不知何时才能看见。”
就像今日,她受了伤,他却连伸手触碰都不敢,怕戳到她的伤口。
元将离安慰道:“快了,自白师傅说马上就可以了。”
温郁离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忧虑,却没有开口。
元将离的“快了”本是安慰,但温郁离没想到,第二日清早,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眼皮还没睁开,却感觉到朦胧的橙白色渗进眼皮,他眼珠轻轻转动,那片模糊的光也没有消失,他呆了一瞬,缓缓睁眼,有些刺眼的、数年未见的陌生光芒陡然射进了他的眼帘。
温郁离猛地闭上了眼。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片绣满云水纹的海棠红床帐。
视线有些模糊,他呆愣片刻,看着眼前的画面愈发清晰。
他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扭过头,便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陌生是因为他从未亲眼见过,熟悉是因为他曾亲手一寸寸抚摸过,温郁离几乎贪恋地看着,用目光勾勒她的轮廓,和他在梦里构想的一模一样。
鹅蛋脸,桃花眼,眉宇舒展,带着股胡杨木般的明朗英气。
这样的一个人,似乎就该长着这样的一张脸。
他默默看了许久,直到她眼睫微颤,不知怎的,温郁离下意识闭上了眼。
元将离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对。
今日他的睡姿还算乖,起码没有像藤蔓一样扒在她的身上,她伸个懒腰坐起来,越过他爬下床,从衣箱里挑出一身得体的衣裙,刚刚解开中衣,便听到后面一阵惊天动地的呛咳声。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你醒了?”
这一眼,便和温郁离对视上。
昔日那双漂亮但失神的眼睛焕发了神采,清澈黝黑,一双丹凤眼,两汪清泉水,此时咳得透出水光,这场景让元将离脑中莫名出现一个成语——楚楚可怜。
她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你能看见了?”
眼睛恢复的温郁离好像更漂亮了,元将离一边想着,一边急忙过去为他顺气。
温郁离捂着胸口咳得大声,侧头不敢看她,“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元将离:“我什么?”
她满脸茫然,直到看到他愈来愈红的的耳尖,后知后觉,低头一看,登时明白,全身一瞬间热成熟虾子。
“你转过去!不准看!”她的声音罕见地有点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