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惑按了打印,抽出文件夹,背往后靠,撑着眼皮睨他,边笑边说:“你下周去英国一趟把这个谈了。”
冯迟端着咖啡,差点没接住他扔来的文件,扫了一眼文件名,“别啊,你不喜欢玩吗,我不想去,你自己去,顺带玩几天。”
陈惑淡声说:“没时间。”
“你不处理差不多了吗?”
“追姑娘。”
冯迟:“?”
陈惑推了推眼镜,不苟言笑,只要一工作给人的气势特别具有压迫感。
冯迟站直,端正了态度,语气恳切不少。
“到底哪家姑娘?”
陈惑松懒一笑,“时机成熟带她见你,到时候你别疯了就行。”
他这么说,冯迟有点站立不安。
这位爷不搞事是不搞事,一搞事就惊天动地,不会是陈家的死对头吧。
那到时候的腥风血雨得多……好看。
冯迟乐了,“你找着勾引桑葚那傻缺没?”
陈惑签文件的手一顿,那个傻缺没意外就是他,微微抬眼,闪着不悦,不冷不热地说:“下午跟建材的会你去,明天上午去厂子里盯着。”
冯迟立马捂住心脏,一脸委屈:“不行不行,任务繁重,我小心脏受不了。”
陈惑不说话了,表情冷淡地乜他一眼。
冯迟啧啧两声闭嘴了,等着吧,看你谈恋爱了人家骂不骂你死妹控,这么一想开心多了,幸灾乐祸地拿着文件迅速走了。
.
下午四五点没完没了的大雨转小,又在五点半彻底停了。
陈惑给桑葚发消息说他到楼下了。
桑葚是手机上看着他的定位一点一点从公司回到小区。
她不紧不慢地从楼梯口出来。
暮色朦胧了天际,小区随处都湿漉漉,陈惑单手插兜,正靠在新车前,白衬衫领口微开,满身矜贵,轻歪着头冲她笑。
空气中的燥粘让她脸热。
陈惑拉开副驾驶车门,示意桑葚上车,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纯黑收腰,腰身盈盈一握,裙摆垂到脚踝上方位置,一双带点小跟的珍珠皮鞋,脚踝很白,骨感清晰,漂亮。
桑葚忍住悸动,弯腰正要上车的瞬间被掐住了腰。
她头发因她的动作全都掉在胸前,微微回头,清淡的眼神透着不解。
陈惑手搭在她腰侧。
小姑娘整个后背都露在灰沉沉的天光之下,肩胛骨翕张,皮肤白的晃眼。
他指腹摩挲着压过烟疤,对上她的眼,低头一笑,松手为她整理裙摆,手撑在门上,语气意味不明地夸了句。
“很漂亮。”
桑葚坐稳,随手拨弄下头发,侧过脸,凝着他勾唇一笑。
这一笑他差点没隐忍住,小孩儿真的长大了。
陈惑不自觉摩擦了一下手指,看她几秒,暗光下的深情眼挟着温柔。
关上了车门,他绕到主驾驶。
餐厅是一家法餐,在大厦顶楼,坐在玻璃旁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奢靡喧嚣。
桑葚很少跟陈惑来这类地方吃饭。
灯光昏沉暗昧,曼妙柔和的小提琴,陈惑为她拉开椅子,细致周到地铺上餐布,全程绅士的桑葚都觉得他陌生。
原来他对女性是这样的,不是妹妹那样。
温柔,克制,不急不躁,像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脸颊般,难以忘怀。
吃完晚餐,并没有立刻回家。
陈惑开车带着她转着玩,桑葚一晚上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幻想过那么多次,从来都不曾见过他这一面。
可是她,值得他这样吗。
那些肮脏不堪的心思见不了天光。
桑葚转头透着淡光看他,陈惑打转方向盘,斜她一眼。
“这么看我做什么?”
桑葚忽略那些想法,慢吞吞问了一句:“你对你那些相亲对象都这样?”
“想什么呢?”陈惑把车停在老码头附近,伸手轻揉一把她的头发,“下车了。”
有人跑过来拿车钥匙,将车开去停车场。
夜风拂过耳,声杂又繁复,桑葚头发被吹得有点凌乱。
陈惑不知道打哪掏出来一根珍珠发圈。
他站在她的后肩边上,手指慢慢地穿过她的发扎了一个低马尾。
“哪来的?”桑葚问他。
陈惑笑了一声,又拿出一条兔子头项链戴在她空荡荡的脖子上,贴着她的耳说:“有些人不爱随身戴,只能我代劳了。”
桑葚只觉得脸上的燥热风都吹不散。
浓夜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初秋,下过雨的城市没那么热了。
她整个白皙的后背都展露出来,在江风中漂亮的不像话,那枚烟疤变得可有可无。
陈惑眼神稍深,带着她去了游船。
夜江两岸的璀璨撩人眼,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热闹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可都不抵身侧那一人。
桑葚随意地侧靠在栏杆,视线沉静地对上陈惑的眼睛。
陈惑侧过头打了个电话,没一会有人送来一件新的西装外套。
他抻开搭在她的肩头,手指勾起她鬓角的发挂在耳后,淡淡地说了句。
“江上风凉。”
这秒,风浓烈到她心口难忍,两岸风光不及他的眼半分。
桑葚无视热胀的情绪,明知故问:“你这么追过多少姑娘?”
陈惑眯眼笑,抬手捏她的脸颊。
“小崽,我那点事你不都知道吗?”
片刻,他补充:“没有别人。”
他希望桑葚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美好的。
并不是他仗着她的心思作为捷径为所欲为,而是他认认真真地坦白地告诉她。
在他这里,桑葚要什么都可以。
他也在其中,不存在不情愿,只有情愿,所以她无需为难自己。
如果她怕,那由他先跨出这一步。